第131章 真言

吕莹急忙伸出手指抵在李沛的唇边止住他的话头：“你小点声。”

她又从树丛后探出头，仔细察看四周是否有人，然后拉着李沛弯腰顺着茂密的树丛一路向南走出这里。

李沛也不反抗，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直到走到逍遥居的门前，吕莹指给李沛看：“这里才是你方才的厢房，你且进去吧。”

她说罢，心中惦记着自己之前盯梢的房间，遂径自按照原路返回。

李沛却不着急回去，傍晚的微风吹来，驱散了本就不多的酒意。他慢悠悠地跟在吕莹身后。

吕莹走出一段距离，骤然回首。

她含着怒气的眼眸盯着李沛：“你这是做什么？”

李沛问她：“你为何会在此处？”

吕莹只得答道：“我自然有事，倒是你为何会在此处？还与瑾王一同？”

李沛笑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这话避重就轻，吕莹不愿继续在这里谈话，于是不再理会他。

李沛自顾自地问话：“话说我上一次在官署等你等了许久，也未见你回来，你的任务如何了？”

“今日也是任务吗？”

“怎么就你一人？”

饶是吕莹脾气不错，可仍是勉强按捺住了怒意，飞快地走在前面，想要甩开微醺的李沛，省的作出不理智的行为。

幸好她忍住了。

二人走出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一群舞姬，为首的便是之前为李沛呈上永州酿的女人。

吕莹躲避不及，被她一眼瞧见，立刻出声询问。

“你是从何处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吕莹暗叫不好，想到曾经看过牙婆来到，大着胆子说道：“我是新来的，薇姑姑叫我先去见习。”

女人将信将疑，但时间紧迫，她还要去贵人房间安排事务，对吕莹的话暂且相信：“既如此，你且随我来。”

吕莹的脚步未动，女人皱着眉头：“怎么？”

吕莹回道：“我……”

该死，她根本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就这样跟着女人去应酬。

犹豫间，姗姗来迟的李沛出声道：“因为她是要伺候瑾王的。”

女人唤作静姑姑，她闻言看向李沛，认出他是之前厢房中与李沨一同饮酒的男子。

虽然李沨一口一个“三哥”地叫着，但她并未因此以为李沛真的就是三皇子，只觉得是李沨不知从哪里结识的达官显贵，少不得用心留意。

眼下李沛站在面前，出口维护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

静姑姑虽内心疑惑，但碍于李沨的面子，只好作罢。

她笑道：“既然是瑾王殿下开口，我怎敢耽误？”

她对吕莹的态度亦是温和许多：“你且虽公子前去，小心伺候。”

吕莹顺水推舟，点头应是。

待静姑姑带着一众舞姬远去，李沛才问出声：“你来此还是为了之前的案件？”

吕莹不清楚他的底细，谨慎道：“今日多谢穆公子出手相助，吕莹感激不尽。”

李沛注意到她特意在“穆公子”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看来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却不打算直白地言明，既然吕莹不愿相信，他索性放手。

“你保重。”

李沛转身离开。

吕莹定了定神，整理好衣衫，去往之前盯梢的房间。

李沛熟门熟路地走回逍遥居，推门进去，发现李沨还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是昏睡还是假寐。

帘后的乐师早就被摒退，宽敞的室内只余兄弟二人。

李沛反手合上门，走近李沨。

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自小便生的一副好面貌，即使是醉的一塌糊涂，也不见窘态。

只不过，

李沛的目光转向敞开的窗户，凝视着远方西斜的夏阳。

他叹了口气，撩起衣袍坐在李沨的身侧，目光依旧没有落在他身上，自顾自地说道：“我知你或许听不到，但有些话我憋在心底很多年了，姑且允我说一说罢。”

“我们之间，从未有什么真切的矛盾，我当初接近你的确是母亲的授意，但我却没有利用你做任何不好的事。”

“或许你觉得这番话太过虚伪，但我确实发自肺腑。”

“在澧州的时日，我常常会回想曾经在京城的日子。我想的越多，脑海中与你有关的回忆便越多。”

李沛说着，语气渐沉：“我母亲她，做了错事。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我都清楚。不过我今后都会如之前那样，视你如亲生弟弟。”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倒酒。

谁知李沨和他之前饮得太多，搜寻一圈，李沛竟然没有找到一滴剩下的酒。

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想到或许外间有人候着，走出去寻人送些。

李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卧榻上的人缓缓张开眼睛。

李沨坐起身，头脑深处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着他之前的饮酒实在太过。

他一手撑着额头，靠在引枕上缓了会儿才下榻。

说实话，李沛方才那一番剖白，李沨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若是和好如初，也是不可能。

李沨揉了揉太阳穴，随之推门而出。

他走来走去，不仅没有看见李沛的身影，连本应该在周围伺候的人都不见身影。

李沨满腹疑惑，一直顺着走到了一处庭院前。

里面传来女人的厉声呵斥：“今日谁都别想走出去！”

听声音似乎是静姑姑，李沨不欲参与这些事，没想到暗卫突然从身后说话：“是韩王和一个姑娘被堵在里面。”

李沨震惊地问道：“一个姑娘？”

暗卫点头。

李沨来了兴趣，他抬脚迈步走进去。

“这是怎么了？”

他经常来此，守在庭院外的人识得他，并不敢阻拦。

他一路走到屋前，被人拦住：“王爷，这是我们的事情，还请您莫要进去。”

李沨觉得好笑：“是吗？可我好像听说，有人想对我的朋友出手。”

他平日笑盈盈的模样，突然变幻了神色，竟也能镇得住旁人。

李沨不等他们回神，径自迈步走进屋子。

屋子倒是不及逍遥居大，李沨稍微扫视几眼，便掌握了大部分的情况。

李沛似乎被人打晕了，现在正瘫倒在一个姑娘的怀中，人事不省。

静姑姑带着一群魁梧的大汉围着他们，眼看着就要把二人抓住。

李沨似笑非笑地看着静姑姑：“怎么回事？”

静姑姑见到李沨的瞬间便神色大变。

她本想趁着时机把吕莹抓住，然后将李沛的晕厥归罪到她身上。就算事后李沛苏醒，她身后的老板也会出面在李沨面前保下她。

可惜李沨来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