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超这一跪，出乎所有人意料，何巧聪更是破除了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坚守的一切瞬间崩塌，没有勇气去恨任何一个人。

“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便是。”何巧聪想要翻身起床，怎奈牵动了伤口，剧痛让她忍不住“啊”了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古圣超连忙起身端了碗，重新坐到床边：“你不要动，既然原谅我了，先把这碗汤喝掉再说。”

“嗯。”何巧聪含着泪答应，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下古圣超喂来的肉汤。

甘蓉蓉见状，偷偷摆了摆手，和其他姐妹悄然离开。

一碗肉汤喝完，古圣超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干娘还等着我回话呢，一会儿过来再看你。”

“等等。”古圣超起身要走，何巧聪拉住他的手腕。

她重伤后软弱无力，手臂慢慢滑落，只有眼神保持着锐利。

“怎么了，你目前还不能乱动的。”古圣超将掉下来的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

“谢谢你，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谢谢你保全了我最后的一丝脸面。你放心，只要你能给我个名分，我一生一世不会负你，若是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再闹，绝对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自我了断，不会麻烦你们任何人了。”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眸滚下来，掉落在床上。

古圣超轻轻为她擦拭泪水，安慰道：“你真傻，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多孤单啊！假如真到了那一天，肯定是我的不对，你应该先杀了我然后再自寻短见，黄泉路上有我陪着，不寂寞。”

何巧聪憋不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由于牵动了伤口又“哎呀”叫了一声，紧锁眉头。

“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嗯。”何巧聪目光柔情似水，原先的哀怨一扫而尽。

古圣超向袁落尘禀告了刚才的经过，她十分欣慰：“你俩一个是我的弟子，一个是我的义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结果最好。娘想出去走走，你正好陪娘说说话。”

两人走在树荫下，虫鸣鸟叫，蛙声时不时传来，一派安详的田园景色。

“娘，听何巧聪讲暗月堂取消了入口的阵法，是这样吗？就不怕外人找来吗？”古圣超望着远处的稻田和桑树问道。

袁落尘点头道：“娘在西冷国的凤凰堡就思索暗月堂的将来，让孩子们打打杀杀终究不是办法，能有个安稳的行当最是理想。娘回来和她们协商了多次，因为周边大多从事种桑养蚕，所以我们最后决定也搞这些，最后织成绸缎销售。”

“这是个好办法，暗月堂女子居多，闲暇时也能纺纱织布，那样更好。”古圣超帮着出主意。

袁落尘笑道：“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置办了许多机器，并且请来许多工匠传授孩子们各项技能。往来的人多了，入口阵法就显得多此一举，后来索性也就取消。”

两人边走边聊，前面是成排的房舍，传来嘈杂的机器运转声响。

“那里就是孩子们纺纱织布和缫丝织锦的地方，她们都很勤劳，想着她们将来不用拼了性命地厮杀，娘也就欣慰了。”袁落尘指着那些房舍高兴道。

古圣超注意到旁边还有一排低矮的石头屋子，窗户和门口都用铁条封闭，便道：“这些屋子是做什么的？”

“这些就是暗月堂的牢房，走，带你见识一下里面的刑具。”袁落尘前面带路，随便打开其中一间。

牢房的石头墙壁三尺多厚，普通人关进去绝对逃不出去。里面阴暗，墙角是一张竹床，当中摆放着一台织布用的机器。

“这，就是牢房？”古圣超不相信，以为是走错了房间。

“你以为呢？”袁落尘解释道：“一切刚开始，不是每个人都赞同，所以那些犯了错的弟子就关进牢房，每个牢房的机器不同，还有缫丝机、纺纱机等各类机器。关进来先自己选一个机器练习，直到他们能独立操作，才算反省成功达到放出来的标准。你说，娘凶残吗？”

古圣超恍然大悟：“我们那天回来，娘说要把何巧聪关进牢房反省，原来也是这样。”

袁落尘笑盈盈道：“现在起步阶段，孩子们手生，织出来的东西还不够精致，娘想着再过上个三、五个月，应该就达到出售的标准。你在京城为官，也帮着打问一下，看直接销售到京城是不是利润更高。”

“孩儿明白，一定尽力而为。”古圣超犹豫了片刻道：“最近南方一些郡县出现了‘天庆帮’，扰乱百姓生活，皇帝派我来清剿。协助我的一支队伍因为押解犯人回京，孩儿身边没有帮手，等何巧聪伤病好了，能不能让她随孩儿一同前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袁落尘呵呵笑道：“只要她愿意，娘没有意见，你们商量着来。”

散步回去，古圣超推开何巧聪疗伤的房门，甘蓉蓉正在陪着她聊天，气色明显好转。

“行了，你那个又爱又恨的冤家来了，我就不陪你了，你们慢慢聊。”甘蓉蓉经过古圣超时道：“我们姐妹也是一路打闹着长大，你呀，能担待就多担待，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请甘姑娘放心，我一定做到。”古圣超送她出门。

坐到何巧聪床边，古圣超商量道：“我当年坠入山谷，受的伤比你更为严重，吕前辈传授了我一套‘五魂阵’，几日便完全康复，反正现在闲着无事可做，要不试试这套功法？”

“吕前辈，是叫吕川吧？”何巧聪吃力道。

古圣超点头。

何巧聪后怕道：“我曾经跟踪过他们，准备暗中偷袭，我永远忘不了他丢出的那一剑，明明感觉速度不快，偏偏躲避不掉，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语速快了些，咳嗽几声：“他的本领高深莫测，我学。”

当下，古圣超就把“五魂阵”全部讲给了何巧聪。

“五魂阵”和暗月堂的功夫同宗同源，学起来毫不费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何巧聪就全部记下。古圣超又耐心讲解了一遍，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古圣超点燃了屋内的油灯：“这个功法是我当年丹田破损情况下练习，你目前状态远胜当时的我，恢复起来应该会更快一些。你先练着，我去打饭。”

打饭回来，古圣超先喂何巧聪吃饱，他才用餐。快要吃完，忽然感知到门外有一道气息快速掠过，根据平常的经验，并不是人们正常的行走状态。

“怎么了？”看到古圣超突然停下静止不动，何巧聪疑惑道。

“嘘！”古圣超示意她不要说话，轻声道：“外面有人不知是敌是友，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