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伯爷爷你偏心！”陆灵成刚刚想再炼一池丹药。

一个小女孩就蹦了出来。陆灵成笑呵呵道：“云霞你怎么来了，你爹爹呢？”

“别提他了！我娘说得没错，男人有钱就变坏，他给我娶了好多小妈！我现在和我娘亲搬出来住了。”

陆灵成一愣：“临邑没管管他？”

陆云霞点头：“爷爷倒是管了，可是太奶奶不让，还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有本事的，要我爹多生几个重孙子！”

“太奶奶就是偏心，从小就喜欢弟弟，不喜欢我。”陆云霞抱怨道。

“现在伯爷爷你都偷偷背着我教小白哥。”陆云霞十分不满。

“哦？我娘她这样说？”陆灵成慈祥地摸摸她的羊角辫。

“太奶奶是挺偏心的，伯爷爷给你做主好不好！”

“不要！你们都偏心！我要自己做主，到时候，你们统统不如我！”

“哈哈！”陆灵成点头：“好，好，倒是我小看云霞的志气了！”

“那是！我已经跟东来哥商量好了，他出岛，就带着我，两个人斩妖除魔，行侠仗义！哈哈玄龟岛第一女侠！”

白振忍不住吓唬她：“外面可是有许多魔修的！我听说他们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女孩了！抓了直接放到蒸笼里，鲜美极了，盐都不用放！”

“还有虎姑婆！”陆灵成童心一起，一同吓唬道：“到了外面，你肯定没有床睡，在外面睡，你的脚一伸出去，虎姑婆就会咬掉你的脚趾头，嘎嘣脆，吃蚕豆似的。”

“哇啊啊！你们都欺负人！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什么虎姑婆！”

陆灵成看她炸了毛，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陆云霞生气得跑开了，虎姑婆的传说是陆家坳的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专门吓唬小孩。

夜里孩子不睡，就会被吓唬。虎姑婆是这类恐怖童话里最恐怖的一个。

饶是陆云霞已经练气三层了，还是有些害怕。

“师父怎么不教云霞师妹炼丹呐！”

“她心性无定，炼丹要背那么多名目，只怕学三天就要跑，偷懒，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教她，半吊子水平，说出去也丢脸。”

白振哈哈大笑：“被师妹听到了，她可不服气。”

“那可不就是说给她听的。”陆灵成大声道。

“哇呀呀！好啊！我一走，你们两个就说我坏话！被我逮住了吧！别想抵赖！”

陆云霞从一棵树后面蹦出来，张牙舞爪。

“伯爷爷！你看不起我！想不到你也重男轻女！你太令我失望了！你都没教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会偷懒？”

“万一我是天才怎么办？”

“好，你是天才，不过我没空，叫白振教你，他的水平够了，但是云霞你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就不管你了。”

“好，我肯定比小白哥要聪明，水师叔都说我聪明，我去看她画符，都成功了两次！。”

“那你浪费了多少符纸？”陆灵成问道。

“三四刀吧！”陆云霞满不在乎地道。

“哈哈，那小云霞说不定真的有点画符的天赋，你写字的时候，临邑就说过，跟鬼画符一样。”

陆云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指定就是有画符的天赋。”

“那你专心画符啊！怎么想炼丹？”陆灵成问道。

“我不管，反正伯爷爷你要教我，学不学我自己再做决定。”

“好好好，你的意思就是说少了你的就不行，对吧！”

“唉，小时候吃鸡，弟弟有鸡腿，我就只能吃鸡头，为什么我没鸡腿吃？”陆云霞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我能修炼，弟弟不能修炼，我以为会改变，可以爹却想生一个能修炼的弟弟出来。”

陆云霞一瞬间露出的孤独，让人心疼。

陆灵成听到这也重视起来，不再视她为胡闹，认真思考道：“你想要这些，是对你自己有特别的意义的吗，一定要得到，不折手段？”

他劝道：“你能活到三百岁，五百岁，可以看得更远，他们只能活几十年，一百年，所以就看得很短。”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也知道，现在我已经好多年不吃鸡了，但是那种想要吃到鸡腿的感觉，一直在心里，忘不掉的。”

陆云霞吐露心声。

陆灵成也怕她走岔了路。细声道：“那你吃到鸡腿后，觉得有那么好吃吗？”

“一开始挺好吃的，但过段时间就觉得一般般了，有时候突然想吃，但吃一口就不想吃了，感觉不是以前的味道了，没有那么香了。”

陆灵成点头：“既然你问到这个，我也跟你们说一说，说实话，这种情况很正常。”

“亲情也是这样，当你在外边，就会很想家，回来了又会想出去。”

“你真的是很想要你爹爹关爱你，像对你弟弟那样，管着你？还是因为你弟弟得到的比你多，你不高兴？”

“我才不要他管我！”陆云霞大声道。

“那就是你觉得你弟弟得到的比你多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得到的比你弟弟多得多！”

陆灵成道：“你可以修炼，可以满山地玩，你会越来越漂亮，你会飞起来，会成为一个大女侠，仙子，娘娘。”

“而他，最多像你父亲一样，多娶几个老婆。”

“你是鸿鹄，他们不是，虽然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但我更在乎你，因为你才是独一无二的。你明白了吗？”

陆云霞似懂非懂：“那么说他们还挺可怜的。”

陆灵成点头：“凡人寿命，匆匆百年，等百年之后，你弟弟的孩子当家做主。”

“我就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了，但你还有，但如果二百年后，你弟弟的玄孙辈当家做主，你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

陆灵成道：“你要是真的想争什么东西，就不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那么久的事情！”陆云霞道。

“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你想快些长大吗？”陆灵成问道。

“想啊！天天这个样子多烦呐！”陆云霞期待道：“要是一下子就能长大就好了。”

“真是年轻的想法呀！”陆灵成感叹道。“我倒希望能到你这个年纪，无忧无虑。”

“你以后就不会这样想了，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思想，你先在想长大，等到了年纪你就会知道什么是不容易。”

陆灵成又看向白振：“这些话也是说给你听的，振儿你太懂事了，这个一样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白振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父母那边，我会说他们，但你要明白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能什么都想要，明白吗？”

陆云霞点头如捣蒜。

“那还学炼丹吗？”

陆云霞思考了一会儿道：“还是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当降妖除魔的女侠。”

“哈哈哈，你想通了就好，玩去吧！”

“嗯！”陆云霞又蹦蹦跳跳走了。

陆灵成不知道有没有解开这个小女孩的心结，但无疑已经做出了努力。

再想不通，只能说是性格使然了。

同时再一次明白了家族与门派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相互矛盾的。

对于陆家人，是要好好管一管了。

比如定下规矩来。

但这个事情还要靠后，不是现在最急切的事情。

“振儿！”陆灵成看白振低着头，叫他一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睛下，眼泪流到了脸颊，从下巴滴落。

“振儿，你怎么哭了。”陆灵成拿出一块帕子给他擦拭：“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白振声音抽噎，但有浓重鼻音：“我只是想起，那年大旱，我娘带着我逃荒，逃着，逃着，就走散了，我又渴又饿，又累又困，当时有一条狗，一直跟着我。”

“一开始，我以为，它是想跟着我，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它是想吃掉我。”

“我装作倒在地上，它来咬我，被我咬住了脖子，它想杀我，却没想到，我把它咬死了，那段时间我第一次吃肉，生的。”

陆灵成仔细看着他，想不到白振还有这么一段惊心动魄的生存之争。

“你是为了活着，没有人会想死去。”陆灵成道。

“或许你之前是什么都没有的，但你现在什么都不缺的。”

陆灵成安慰道：“北玄门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可是，师父，我想我娘了。”白振难得露出真情实感。

“那你记得你娘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走散那年我才五六岁。”

陆灵成一算，这孩子都流浪了六七年了，期间还被拐卖过。

难怪这么懂事，这么听话。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陆灵成问道。

“不知道。”

陆灵成摇摇头：“那就难了，除非你到金丹期，就会对血脉至亲有感应，不然我也没办法。”

“要么就是对易道颇有研究的大修士，去算你的命格，看看你的双亲是否在人世，但也不能知道在哪里。”

“除非是元神大修士，能看见你的过去未来，能用太乙神算算出来。”

“唉！”白振叹了口气。

“可是金丹期，那么遥远！”

“如果你真的有志向，不是说说，三十岁突破筑基，一百岁突破紫府，三百岁成就金丹。”

“可是那也要三百年！”白振道。

“只怕是此生不能相见了。”

陆灵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看缘分了，特别是你修炼了，可以去你出生的地方看看，走走，我相信母子连心，一定有特别的缘分的。”

白振点头。“对不起，师父，让你操心了。”

陆灵成摇摇头：“什么事情不能憋在心里，要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白振点点头：“我已经没事了，师父，我们继续炼丹吧！”

“好，既然你没事了，我们继续。”

陆灵成何尝不心累呢？似乎谁都有心事！

可是再多的心事，也要先放在一边。

人不能沉湎于过去，长期处于消极之中，生活是要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