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深处有余温
作者:捡鱼 | 分类:现言 | 字数:3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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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脑壳疼”
四人上了出租车,肖焕新把关上的车门又重新打开再关一次,又握着把手往外推了一下,这才放心。
肖焕新有关门强迫症,除了地铁门、公交车门、飞机门等接不过关门权的,其他门他都要关上两次才放心。
出租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口,其他几人都下车了,肖焕新还在车上借着微弱的光到处摸索。
“你找什么呢?”叶浩然问。
“我的帽子。”肖焕新边说边下车,关上车门。
涂醉玉记得肖焕新进店前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好像是当时随手摘下来挂在椅子后面,可能是掉在了地上,几人离开时才没看见。
叶浩然:“是不是落在火锅店里了,要不要回去拿?”
肖焕新顿了一下,然后不以为意地说:“算了,回去吧。”
涂醉玉和尤小若进了宿舍,涂醉玉在椅子上坐了两分钟,盯着白色的墙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
再过一分钟就十二点了,宿管阿姨坐在桌子前低头看着手机,手里拿着钥匙等着十二点一到来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锁门。
忽然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她眼前晃了出去,阿姨猛地抬起头,那人只给她留下了一个中国红的背影。
阿姨生气地扯大了嗓门冲门外喊:“要锁门了,还出去,一会儿别叫我给你开门。”
宿舍楼、校门口、出租车、立交桥、火锅店。
除了在出租车里,涂醉玉的人影一直没有定住过,虽然她跑步也不是很厉害,但是一直在跑,以自己能触及的最快速度不停地跑。
涂醉玉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开心地拿着跑出了商场。
她用手机叫车软件约了车,司机还有几公里的距离,看了下时间竟然快凌晨一点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夜色如浓稠的墨砚那么黑,突然觉得过分寂静得有点可怕。
这时有个男的骑着自行车从路的那头过来,这点微弱的人气让她心中的不安顿时少了几分。
可是骑到她跟前时,那人突然停下了车,一只脚支在地上,定定地看着涂醉玉。
正在看手机的涂醉玉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那个人。
这人瘦得实在营养不良,要死不活中又穿插着无尽的猥琐。
涂醉玉正要开口问他想干嘛,那人就单手揉着太阳穴看着涂醉玉,好似病怏怏地说:“脑壳疼、脑壳疼,看见你我就脑壳疼。”
涂醉玉想不通这是什么画风清奇的变态,她握紧手里的鸭舌帽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静地说:“神经有病啊你。”
那人竟然伸出手就要来抓她,涂醉玉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正想撒腿跑时面前从天而降了一辆出租车。
车里的司机探出头来问:“小姑娘,去哪?我送你。”
涂醉玉慌不择路地冲进去,快速锁上车门,告知司机地点。
车子启动后她砰砰乱跳的心才稍微有了点规律。
可是刚刚太着急没来得及拍下车牌号发给室友。
她又想起近几年各种触目惊心的社会新闻“女大学生乘出租车被宰”、“女大学生乘出租车被强奸”。
想着想着汗毛都竖了起来,额前冒出一大片冷汗。
恐惧被一个电话打断,是她之前预约的司机,她非常诚恳地跟对方道了歉之后取消了订单。
挂了电话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前排的车内装饰竟然是一面车载小红旗,美丽的小红旗随着车子的前行也温柔地飘扬着。
刹那间,涂醉玉一直悬着的心就踏踏实实地落到了原本的位置。
或许这就是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带给我们的安全感。
不过涂醉玉这点安全感马上就被司机一脚油门给轰了出去。
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坐副驾驶,就是因为她非常不喜欢系安全带,勒得人着实难受。
可此刻坐在后排的她内心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我想系上安全带。
车子像一条巨蟒一样疯狂地穿梭在城市间,涂醉玉真想问司机一句:你咋不去开F1呢?
但是还是只能怂着,双手紧紧拉着车门和安全带。
果然,这位“F1赛车手”大概只花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到了A大校门口。
涂醉玉付了钱下车刚要关门时,司机回头伸着脖子很耐心地跟她说:“小姑娘,晚上别在外面瞎晃悠,早一分回去,多一分安全。”
原来司机开这么快是想早一点送她回去。
其实现在回想来,车子虽然开得飞快,但是一切好像都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司机车技一流,绝没有拿着别人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意思。
涂醉玉这才知道刚刚司机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变态在骚扰她,才故意停下车子呼她上车的。
涂醉玉那颗被各种事情吓得有点冰凉的心,此刻就像是被一条热水毛巾敷上一样温暖。
涂醉玉笑着冲司机叔叔敬了个礼:“YesSir!”
次日,涂醉玉竟然7点就起来了,她站在阳台上看到一群迷彩服在操场上做体能训练。
A大的国防生清晨六点半就要出早操,肖焕新一如既往地做训练,以为今天没有什么会不一样。
直到中途休息时,一个穿着彩虹条纹冰丝衫的女孩提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出现在她面前。
她逆着光站在他跟前,头发上抹上一层温暖柔和的金色阳光。
肖焕新像一只在黑暗里沉睡了千年的妖,突不适应这人间的光芒万丈。
那光,刺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
他深知人情冷暖,习惯了冷漠,也麻木到可以心平气和地去接受世间的种种伤害。
可是唯独不能接受别人对他好。
会让他尴尬,会让他无措。
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帽子而已,值得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顾自身安全去捡回来了吗?
但不知为什么,在慌乱无措的间隙里又生出一些莫名的欢喜。
肖焕新神游的有点久,当彩色条纹女孩踮起脚尖,伸着手里的鸭舌帽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他才被拉到了现实中。
肖焕新看着她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抿着M型的微笑唇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真心:“谢谢你,不过下次就不要为难宿管阿姨了,阿姨睡个囫囵觉也不容易。”
涂醉玉展颜一笑:“那我一会儿送她一束野花讨她欢心怎么样?”
肖焕新用下巴指了操场旁的一片草地:“我觉得那边的不错。”
操场通往女生宿舍楼的幽幽小路上,一个身穿彩虹条纹的女孩,像刚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一样踮着快乐脚,嘴里哼着没有调调的调调,手里握着一把姹紫嫣红的野花。
一进女生宿舍楼,她就将用绿草捆好的一束野花放在了宿管阿姨的桌上。
阿姨有点受宠若惊地抬起头,一看是昨天夜归敲门,被她骂得狗血喷头的小姑娘。
她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女孩已经三蹦六跳地上了楼。
涂醉玉回宿舍,从桌上拿起那个蓝色啤酒瓶去洗手间,装了点清水,将瓶口扣在右手掌心处,左手托着瓶底上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
才又装了清水,将五颜六色的鲜花插进瓶中,感觉是如此地完美。
丁宁问她:“你这是什么操作?酒瓶插花,I服了You!”
涂醉玉用手扒拉着桌上的花:“只要是可以点缀生活的色彩,管它酒瓶、花瓶都一样。”
尤小若系好鞋带站了起来,看着丁宁:“涂醉玉的人生是不能没有色彩的,看看她的衣服,简直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或者把这些颜色合成一道亮丽彩虹穿在身上,我就没见过这么花哨的姑娘。”
涂醉玉:“小若,我发现,你每次总结我总是直击灵魂深处,除了我妈,你绝对是这世界上第二了解我的人。”
尤小若骄傲地一扬头:“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