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深处有余温
作者:捡鱼 | 分类:现言 | 字数:3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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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吃药的思路”
距离逻辑学课还有一分钟,涂醉玉提着包包朝教室后门以小狗撒野的步伐狂奔而来。
快速移动的涂醉玉看到门口一个男模身形的人正伸出笔直修长的腿跨进教室的后门。
那人后脚一收,上课铃就跟着急着去投胎似的响了起来。
涂醉玉赶紧加快了小马达的速度,终于在铃声落幕的那一秒将自己狠狠地丢在了肖焕新身旁的板凳上。
肖焕新刚将逻辑学课本拿出来摆在胡桃色的课桌上,闻声侧首十分同情地觑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椅子。
涂醉玉穿着一件鲜橙色的毛衣,因为急剧奔跑,脸上又是透着一阵粉红,肖焕新不禁又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又疑似发烧了。
肖焕新正这么想着,就被涂醉玉那老爷们般的嗓音给惊呆了,他没想到平日里轻细绵软的声线可以粗糙干涩成这般。
肖焕新手伸到桌下摸索一会儿,从包里摸出了一板感冒胶囊,那胶囊外壳是一半是黄色,一半是绿色。
修长的手指抠了两粒胶囊递给涂醉玉,小声地说:“把药喝了。”
涂醉玉睫毛弯弯眨了眨,压低的语气中似有不置信:“喝了?”
肖焕新浅淡地点点头,然后就回身认真听课了。
涂醉玉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吃过药呢,这是什么神奇的胶囊?
涂醉玉带着满腔的费解,偏头看了看肖焕新在阳光下越发熠熠生辉的完美轮廓,还是放弃了第二次确认,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乖乖听话,不去打扰他品味精神的食粮。
她拧开天蓝色的保温杯,将杯盖倒扣在桌上,里面倒满三分之二的开水。
然后用指尖捻起一颗胶囊,施加以微弱的力气扭了扭,怕力道太猛里面的白色小颗粒会撒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黄绿色胶囊拆成了两半,将里面的细小颗粒倒入到杯盖中。
将同样的的步骤在另外一颗胶囊身上重复了一遍。
为了加速融化,她又端起蓝色杯盖轻轻摇晃了几下,这才仰头闭着眼睛一饮而下。
肖焕新本只是随意回头瞥一眼,目光却是惊呆定格在那被四分五裂的胶囊外壳上。
两半黄色,两半绿色,狼狈地躺在桌上,里面显然已是空空如也。
他有点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压低着嗓音问涂醉玉:“你平常都这么吃药的么?”
听他这么一问,涂醉玉终于恍然了什么东西,此刻比肖焕新更牙疼:“你让我喝的呀。”
肖焕新知道涂醉玉脑回路清奇,脑洞大,只是没想到他的想象力在面对涂醉玉时永远不够丰富。
肖焕新颇为无奈地说:“我是让你就着水把它喝了。”
涂醉玉:“……”
肖焕新抬眼瞟了瞟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老师,又对涂醉玉小声说:“一会儿下课我陪你去打针吧,吃个药都自成一派,也是服了你。”
涂醉玉极度害怕打针,连忙说:“我想自己再观察下。”
肖焕新问:“你是医生吗?”
涂醉玉:“不是”
肖焕新:“就算你是,按你这吃药的思路,也很有可能是个庸医。”
涂醉玉这人耳力不佳,最后两个字没听清,但好奇心又重,愣是紧缠着肖焕新问。
两人窃窃私语了半天,早就被站在讲台上可以俯瞰一切的老师给盯上了。
每个学生都是这样,以为自己在下面小动作够小,声线够低,其实站在讲台上,下面的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逻辑学老师记忆力颇佳,几次点名后已经记住班里大部分人的名字。
肖焕新成绩好,点他起来没意思,老师思忖了下,还是觉得点涂醉玉比较有看头。
“涂醉玉。”男老师浑厚的声音从讲台上通过弥漫着粉笔灰的空气传播到每个人耳朵里。
“干嘛?”涂醉玉条件反射回复的声线拉得有点高。
她一直在纠结肖焕新最后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忘记了还身在课堂,以为是哪位同学在唤她名字。
逻辑学老师难得地幽默了一回,悠悠地说:“不干嘛,你别凶。”
同学们毫无预兆地哄堂而笑,要瞌睡的同学都被大家惨烈的笑声给震醒了,一下子就神清气爽。
涂醉玉吓得赶紧站起身,神色有些难堪。
男老师指着黑板上的题目,不疾不徐地说:“这道题你推一下,答案是什么?”
涂醉玉静了静心神,认真看起题干来,这题很简单,她在脑子里大致推了一下:题干是一个三段论推理,要求补充前提,根据“一特得特”,已知的前提和结论均为特称,所以要补充的前提肯定不能为特称,排除B、D两项,再根据“一否得否”,题干结论为肯定,所缺前提应为肯定,再排除C项,故答案为A。
涂醉玉花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用很笃定自信的语气回答了老师。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逻辑学是涂醉玉学得最认真最用心的一门课,即便今天老师提的是比这还难得多的题目,她也可以轻松对答。
听到答案后,男老师一开始是有点失望的,本想给这个上课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一点教训,到后面看她认真推理并得到正确答案后,又有似乎是点欣慰。
毕竟老师们还是很理智的,不管听没听课,学到知识那才是教学之根本。
男老师站走下讲台,将教材放到第一排的桌上,用手势示意涂醉玉坐下,紧接着又感叹了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涂醉玉才刚落座,前面的学生全部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明目张胆地偷笑起来。
涂醉玉觉得就刚刚这几分钟的功夫,她都快被这老师虐出心肌梗塞了。
她用余光瞟到肖焕新用手扶着额头,肩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这家伙笑得比谁都开心。
下课后肖焕新强行拉着涂醉玉去打针,涂醉玉就差坐在地上耍赖了。
她当真觉得不是很严重,凭借着自己怕打针的坚强毅力,是可以拖好的。
“不要怕,打针很甜的。”肖焕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
不知怎么,听着肖焕新这句无厘头的劝说涂醉玉就鬼使神差地跟着肖焕新去了校医院,大概是因为那句话里有个她很喜欢的“甜”字吧。
肖焕新也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劝过别人去打针,没有经验。
可是莫名其妙的劝词,莫名其妙的被说服,肖焕新M型的微笑唇在涂醉玉头顶上方弯出柔软美妙的弧度。
季节更替是感冒高峰期,校医院人满为患连床位都没有了。
医生还是建议吊针水,两人只好坐在过道上的椅子上等着护士。
涂醉玉从小就很害怕打针,她每次打针都要上演一次地下党英勇就义的戏码。
她就是那个英勇赴死的革命战士,拿着针的医生在她眼里就是面目狰狞着要给她注射“细菌炸弹”的大坏蛋。
但不管那时候怎么害怕,总是有爸爸妈妈握着她的手,给她输入勇气和力量,她总将头埋在爸爸妈妈怀里,那里是避风港,是温室,可以替她挡开一切不安和疼痛的地方。
可是现在只有肖焕新在身旁,她又不好意思意思跟肖焕新说:我需要别人握着我的手,我的头需要埋在一个人的怀里,不然我害怕。
她真是开不了口,尤其这人还是肖焕新,她怕肖焕新会觉得她想趁机要占他便宜,觉得她是个好色的女孩子,那就冤枉大发了。
涂醉玉像等待着着被行刑的犯人一样,内心惶恐不安,她一惶恐脑回路就会脱离正常人的轨道。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过道,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她在认真地挑选一个怀抱。
坐在一旁淡定的肖焕新怎么也不会想到,安静坐在她身旁的涂醉玉正在想着到处去求抱抱。
不管是谁,只要可以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个怀抱,是谁都行。
真是越生病越见鬼,今天的校医院也是很奇怪,涂醉玉伸着脖子张来望去都是清一色的“XY染色体生物”。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生也是被男生搀扶着的病患,她总不能跑过去拉着一个病患说:我不敢打针,请你过来握着我的手,抱抱我,针一戳下去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想想都荒唐至极,涂醉玉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
天无绝人之路,涂醉玉懒散地掀起眼皮,随意瞥了眼门口,却看见一个步伐利落、身体健康的“XX染色体”。
那女孩子看起来还是肉肉的,涂醉玉有种捡到宝的惊喜,肉肉的女孩子,即便是陌生人,她的怀抱也一定是很有安全感的。
她兴奋着正要起身冲过去“劫人”时,手腕却被一身白衣刺得她眼痛的的护士给死死抓住了。
“白衣天使”此刻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白衣魔鬼”。
“叫什么名字?”护面无表情地问,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眼前人从天堂挪到地狱去了。
涂醉玉发着愣又沉浸在恐惧中没有说话,肖焕新见状赶紧回了护士:“涂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