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继续道：“还有，其中牵扯到一些问题，据凤臻所知晓的有可能会成为重要线索，但具体是些什么，还请陛下体谅，凤臻暂时不便透露。”

老皇帝没有回话，而是捋了捋龙袍上的褶皱趁机思考一会儿。才道：“你需得知墨苍耳乃是朝廷罪犯，获判过一世监禁之刑。放她出去的代价有多大，于法不合，也十分冒险。你来借人，举的是一为救人二为人口失踪案件的大旗，能不能力的朕暂且不与你计算。

可朕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一面之词？万一你以查案为借口，实则与那钦犯有什么三刀两面关系，暗自合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不把朕耍得团团转？危害了朕夜澜国利益？”

听闻，凤臻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元靖立刻俯身叩首，道：“父皇明鉴，臻儿的确受儿臣所托才着手此事。且儿臣愿意为臻儿担保！她一心一意为儿臣谋划，为案件担忧，绝无异心！”

老皇帝微挑眉头，还没开口，凤臻也当即抬起右手三根手指，做出立誓状，义正言辞道：“陛下容禀，正如七殿下所言一般，我与那钦犯只一面之缘，并未有任何过多交情。此番来借人，纯属为三公子解决阡零之毒，且也愿以凤妤国女帝的名义起誓，调查阡零背后的诡计，绝不滋越出其余祸事。”

“若失败了呢？”

掷地有声：“以死谢罪。”

老皇帝又长长笑了一阵，声音空灵而飘渺，既觉好笑也有讥讽之意。

笑过之后，才眯起眼睛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世人皆有目共睹，朕便不翻你旧账了。不过朕很好奇，你何来的自信敢自己给自己打包票，夸下海口。是认为朕大好的夜澜国中，无一人如你这般聪慧过人吗？还是朕文臣谋士一干人等，都是混饭吃的？”

凤臻错愕了。她可从不这么认为，若说底气，无非是比别人多掌握一些伏龙殿的消息，且误打误撞亲自进入走了一遭而已。

虽然没去过拍卖行，也没见过大拇指他们口中的“潋姬潋老板”。

楚慕怜依旧笑意盈盈，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她和老皇帝的这番对话而心生不悦。这便是真正拥有大智慧，卑己尊人的底蕴。

是凤臻比不了的底蕴。

御监走了进来，跪在大殿另一侧叩首，道：“启禀陛下，神老太尉来了。”

老皇帝眉目间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囔囔道：“他怎么来了……”随后对元靖和凤臻挥手，道：“退下吧。”

“可是皇上……”

凤臻刚想争取一下，元靖悄悄拽了拽她衣袖，又摇了摇头示意别冲动，此刻还真不是她可以胡搅蛮缠的时候。

暂且这么听着圣命。

无法，凤臻只得又行了个礼，当真随着元靖和凌霜一道退出朝堂之外。

然而，在殿外所看到的人，可不止那个目光混浊，老得无意识摇头晃脑，身形颤巍，需得靠龙头手杖来支撑步行的太傅。还有神子洛。

他对着三人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又转而小心翼翼搀扶着老太傅跨过殿口那道高门槛，道：“爷爷留神，当心脚下门槛。”

对于神子洛这人，虽然是元靖身边的文侍，凤臻却极少次看过他像凌霜一般同元靖同甘共苦。

尤其前段时间在召槐宫小住了些时日，基本没怎么见过他面。了解后看来，他每日间几乎有一半时辰并不在元靖身边。

要么替太子时候的元靖整理公文奏疏，御览；后来“太子”废黜，他还是很忙。忙一些元靖未考虑到的问题，壮大七皇子势力，安抚拥护者。以及一些主子不方便出面去办的事。

要么回神氏府邸，小住，聆听教诲，秉承组训，和参与一些神氏自家的各种风俗典礼。

凤臻很久以前闲聊时，曾请教过凌霜。他说神氏虽与凌氏同等尊贵，但自家各有自家规。尤其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子嗣外流成为最大问题。

凌家尚还好些，神氏一大家子都是文臣，世代生活在天子脚下，恪尽职守。而他们解决子嗣流失的问题便是即便外出辅君，也不剔名。也还是神家一份子，拥有神家一切权利和职责。

包括继承神家正位，成为一家之主。

就好比神家现在当家做主的那位老太傅，除了自身势力庞大，之前其实是先帝身边的文侍。继承神家后便正式入朝为官。

虽然身份与之前不一样了，但为帝王出谋划策的职责依旧不变，也算得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

说白了这也是当今圣上为何会如此尊敬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谈到这些话时，凌霜说得也含糊其辞，刻意避开他们自家对于子嗣外流的解决方式。不知道是他自己本身不清楚，还是其实已经知道了奔赴战场的长辈们的做法，而羞于启齿。

也是那时候，凤臻一时来了兴致，后来才趁着一路“同行”的机缘，请教了一下元泽关于这方面的内情。

如今看来，神子洛的确有理由三天两头不乖乖待在元靖身边，不陪他同舟共济。且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神子洛他是元靖的文侍，虽然拥有自己自由的时间，但职责上不管做什么都得为自己主子的主场利弊考量。假如他能够继承神家，是不是就意味着元靖的后盾从一株小树苗，变成一整棵参天万年青了？

只要得到神家人的支持，在这整个夜澜国中，除了凌家，还有谁敢发出异议！

至于凌家……

凤臻脑海中不禁来回徘徊的都是凌霜和凌雪两个身影。

尤其凌霜，仅靠着一个什么“金皴大大大大大拇指”便能够联想出他边搓着身上的泥，边得意忘形地喊着“我是第一名，你们谁都没有我多”的模样。

实在令人退避三舍，不好恭维。

唉算了算了，凌雪是表亲，凌霜又是那副迷之儿郎模样，都不能够为凤臻做些什么。看来要打凌家主意，需得下些功夫寻找别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