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他们只是倾尽自己所能去靠近对方，不曾伤害别人。

祁绍咬着唇，心底是羡慕的。

如果他像戮蛊这样坚定而勇敢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次次因为爷爷而逃避，那他跟谢忱就不会有遗憾。

祁绍暗暗攥拳，对谢忱的思念也更浓郁了。

青颜撇撇嘴，自然也是羡慕的。

冥大有了九爷，二战有了风情……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

西普大陆。

小西普。

风轻云淡的环境里，一切脚步都放慢了。

战流云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空。

他的眼底没有从前的亮光，就像是静静地夜，只有寂静。

风情端着茶水，远远地看着他，眼圈有些泛红。

他们通过阵法来西普大陆有些日子了，本以为他来这里心情会好些，但是他太会隐藏情绪了，人前他总是表现得很从容，人后他却像是没有生机一样，总是静静地发呆。

他曾那么意气风发，那么张扬肆意，如今却如一潭死水。

风情深吸了口气，勾起笑脸：“流云。”

战流云掀起眼皮，多了些笑意。

他的笑并不虚伪，甚至可以说很真诚，只是真诚到令人心疼。

风情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接过茶水，伸手帮他摁膝盖。

战流云的腿没什么知觉，轻声道：“不用费心思的，不碍事。”

风情不说话，也没有停下。

战流云叹了口气：“风情，你不该把所有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我如今就是个废人。”

他认识的风情，不该拘在男人身旁，更不该拘在这些与她本不相干的琐事里。

风情动作一顿，抬起头，定定道：“你会好的，苏尊主一定会炼出丹药医好你的腿。”

战流云喉间滚了滚，克制地看向别处，淡淡道：“我从未怀疑过九爷，只是太久了，我跟他们的差距拉不回来了……”

修炼上懈怠一日，便需要许多日才能追回来。

而他懈怠太久了，哪怕双腿恢复，也再难与他们同步而行。

有时候午夜梦回。

他会有些恍惚的想“会不会都是做梦？醒过来腿就好了？他的腿没有废掉，他跟冥大、青颜仍然在追逐中前进……

可是每次醒过来，事实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他的腿真的废掉了。

他现在就是残疾的废物！

他手搁在膝盖上，微微收紧，抓的腿都青掉了。

风情制止了他自虐的动作：“你别这样！”

战流云深吸了口气，稳定了情绪，冲着她露出一个惨然的笑：“你看？我现在偶尔还会失控……我只是在装不在乎，我不可能不在乎。你懂吗？”

风情有些着急：“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啊！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

战流云倏地抽回手，转头，拒绝看她眼里的情愫：“风情，你以后别来了。”

风情眼泪挂在长睫上，有些慌张的说：“为什么？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因为我以前在风月场……”

她话没说完，就被战流云厉声打断了：“你在胡说什么！”

风情咬着下唇：“那你为什么……”

战流云垂下眼，轻声道：“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应该去做你自己的事。就算我以后会好，那我也会努力去追上你的脚步，你不需要为我停留，明白吗？”

他看着风情面颊的眼泪，抬手拭去，硬着心说：“你是我看中的城主，你该展翅翱翔，跟那些不如你的男人争权夺位，你不该留在这里浪费自己才能。”

风情抓住他的手，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忽然埋在他膝头，低声哭了起来：“可是我……我舍不得你……”

战流云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轻轻道：“你陪我快三年了……我很欢喜的。”

他从不怀疑九爷会医治好他，只是时间太快了。

他已经耽误风情三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呢。

说到底，是他自卑了。

他无法心安理得占据这个优秀而出色女子。

风情最终还是在战流云的坚持下离开了。

麟霄站在战流云身后，问道：“就这么让她离开了？要是后悔怎么办？”

战流云仰起头看他，打趣道：“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打算一直躲着灼华吗？半点希望都不给？”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不给她希望便是最好的结局。”

麟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赴死的从容。

战流云怪异的看着他：“你为何一直在小西普里？我看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麟霄没回答，沉默地推着他的轮椅，慢悠悠的带他散步。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他明显感觉到“魂通”有启动，但是副总用却明显变小了，就好像是被人从中间可以阻挡了伤害一样，很缓慢很缓慢，不像一开始那样，险些晕死过去。

不过他到底对“魂通”使用后的感觉并不完全知晓，所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错觉。

……

魔界。

梵音魔王闭关房间里时而用魔气涌动又快速消失不见。

有魔看见，却又总觉得应当是错觉。

因为他们都知道梵音魔王并非是魔，而是仙。

仙不可能有魔气。

仙有魔气的情况，除非是仙堕魔了。

可若堕魔则会引很大的动静，不可能是这样一瞬间又消失！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十日。

十日后鬼泣树和尖叫娃娃鱼的声音替代了那微不足道的异样。

吵的周围小魔恨不得调离职位！

闭关的房间内。

“吵死了。”

苏九左手微微垂下，右手摘下一颗魂婴果，烦躁地揉捏了两下。

咻的一声，魂婴果就干涸了。

鬼泣树望着魔王，忽然哗啦啦的抖了抖，带着一种莫名地颤栗。

尖叫娃娃鱼的哭声都变小了，往魂婴果里面钻了钻，有些害怕。

苏九又拽下一颗魂婴果，烦闷地捏碎了。

她炼了两次都失败了，魔界药材和药鼎相冲，每次提取精华的时候，药材就突然爆炸，好似无声哀嚎“别管我！让我死！”

就他妈无语。

南星见她心情不好，弱弱道：“要不歇歇吧？你身体也不太好。”

说着，注意力落在了她眉心那朵金色的凤尾花上面。

原本这朵凤尾花是纯正的金色，现在底部却隐隐泛黑，有种立体感。

倒是不丑，就是很邪乎。

“我挺好的。”

苏九淡声回了句，盯着干涸的魂婴果，忽然就跑遍了。

她指尖掐诀将干涸的魂婴果烤了烤，烤过的魂婴果皮卷了起来，细细尖尖的。

她如法炮制，接连烤了六七个。

而后拿到桌前，把果皮丢进茶壶，倒热水泡了泡。

南星见她没有死磕炼丹倒是松了口气，只是有些迟疑道：“……你这是要做茶叶？”

苏九：“嗯”

南星：“冥王要高兴坏咯。”

苏九：“不是给他的。”

南星：“蛤？”

苏九没解释，等到茶水泡好以后，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腥了，点茶香。

不确定，再闻闻。

她边闻边呷了一口，咂了咂嘴，然后皱起眉头。

苏九：“tui！苦的。”

南星：“……魂婴果到底是魔界之物，虽然记载了可以做茶叶，但也没人做出来不是。”

苏九忽地咦了一声。

南星不解：“怎么啦？”

苏九想起一件事：“你空间里是不是有一口破药鼎来着？”

南星：“呃，好像确实有一个，不过那口药鼎真的很破烂。”

苏九：“拿出来看看。”

南星听话的把药鼎拿出来，还不忘记吐槽：“这破药鼎丢进来可久了，一直没人用过，丢进来的那个人也没有用过。”

苏九看着南星丢出来的药鼎，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锈迹斑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在空间里太久了，甚至还有一层黏稠的青苔，就很离谱。

南星望着比丢进来的时候还要破烂的药鼎，一时间也有点傻眼。

苏九吐了口气，凝聚元气想清除掉药鼎上的污渍。

然而元气掠过，并无半点动静。

苏九拧眉，又用本命之火烧了烧。

药鼎还是那个模样，毫无波澜。

苏九心底升起一丝古怪，问南星：“这药鼎是什么人丢进去的？”

南星：“唔……我不知道，我对这个人的记忆就是喜欢拾破烂。”

苏九背着手，围绕着药鼎转了一圈，见鬼的生出一个想法。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她抬起左手，覆盖在药鼎边沿。

随着她伸手，一直掩盖在袖口里的左手露了出来，那并不是裹着白皙皮肤的手指，而是冒着黑气的森森白骨。

五根白骨微微弯曲，黑气顺着骨尖漫延钻进了药鼎里，发出阵阵嗡鸣。

“……真有反应。”

苏九是愕然的。

南星震惊道狂飙：“我丢！我丢！我丢！这药鼎居然是魔界的！只有魔气能激活！什么鬼啊！”

它飞到半空，在空间里嚎叫起来。

小灵根：“你干脆把自己烧了吧，连自己空间里的东西都不知道。”

青龙：“烧了加一。”

银律：“烧了加二。”

南星还在鬼哭狼嚎，根本不想反驳，因为它也觉得自己太离谱了！

苏九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没时间去想为何空间里会有魔界药鼎，她只知道有这个药鼎她大概率能炼出医治二战双腿的丹药了！

这让她很激动，因为二战等的太久了！

她清理掉药鼎里的污渍，便着手炼丹了。

魔丹并不好炼，因为药材是活的，非常费精力。

魂婴果和尖叫娃娃鱼精华提取还算顺利，只是要与别的药材融合需要很精细。

苏九炼丹途中不止一次庆幸自己会三步凝丹，提高了丹药的完成度。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颗魔丹的成品竟然会引起极大地骚动。

在凝丹之际，内城高空就渐渐地聚集了魔气，形成一股漩涡悬在闭关房顶的上空。

而凝丹的过程却持续了两日。

所以这个期间苏九对此是完全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