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青瑶拿着半夏收拾好的她考试要用的东西，准备出门。

华天修正等在门口：“瑶儿，上马车，爹爹送你去。”

三年下来，青瑶的气质更加沉静了，三年前好不容易变得活泼了一些的『性』子在这三年时间的打磨下又收敛了起来，看得华天修是既骄傲又遗憾。

“不用了，爹，我已经不小了，自己坐马车去就行，你别忘了，今天可是玥儿的生辰，你如果今天不陪着她，她那个『性』子。”青瑶“啧啧”两声，连连摇头，语气里带着对华天修的调侃。

华青玥是张明瞳第三胎生的女儿，今天正好满三岁，今年的科举考试恰巧延期了，所以与她的生辰撞上了。而青玥人虽小，但脾气却不小，才三岁已经能看出些日后的霸道了，如果今日华天修没有一整天都陪着她、给她过生辰，估计她的哭声能把华府的房顶都掀了。

提到了这个小女儿，华天修也有些头疼，但权衡一番后，最终他还是坚持亲自送青瑶到考场。

马车上，华天修与青瑶对坐着，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青瑶考前的紧张，想了想，他挑起了一个话题：“瑶儿啊，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一个月来天地元气好像增多了？”

青瑶眉梢一挑，没想到华天修竟然会提到这个，她当然感觉到了，而且这变化和她还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一个月前，她在作一篇赋时水到渠成地晋为了秀才，引发天人感应，但因为天人感应悄无声息，并没有像天道共鸣那样大的动静，所以估计除了几位宗圣、半圣，并无人感应到。而天道与人族的互动越频繁，人族能调动的天地元气就越多。

不过，她成为天生秀才的事并不打算告诉华天修，所以此时青瑶只是道：“这是好事啊！这说明我们人族气运越来越高了。”

华天修点点头笑了：“不错，这是大好事，估计是我人族又出现了许多英才，增添了众多气运造成的吧！说到这，为父确实要感慨一番，这两年，我人族新出现的天才人物真是不少。三年前跟你一起的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名声远扬了，除此之外，还有当年那个比你强了一点的案首孔立文，三年前就参加了秀才试，一举拿下了茂才，这次人家都开始参加举人试了。还有同样修习医道的宗圣张家，出了个医道天才，才十五岁就到用『药』境了，比青枢的天赋还要好……”

青瑶没想到，她闭关了三年这大陆上竟然冒出了这么多天才，还有墨礼言那群人，她一早就知道他们都是各家的骄子，却没料到只这短短几年，他们就在整个大陆崭『露』头角了。她不禁想到一句话：『乱』世出英才。不过随即她就把这句话甩开了，这圣元大陆平静的很，人族气运看起来也是越来越足，怎么也不像『乱』世到来的预兆。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会儿。今天拉车的马是上好的赤麟驹，脚程非常快，所以尽管秀才试要在谯郡郡城的文院考，离华家有些距离，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到了。

“好了，爹，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兴许现在回去了玥儿还没发现。”马车停到了文院不远处，青瑶下了马车就开始催促华天修回家。华天修想了想，内心里确实还是怕小女儿发脾气的，便也顺着青瑶的话，又简单叮嘱了她两句便回去了。

青瑶看着马车走远，心里略有失落。三年前童生试时，华天修不仅亲自送她来考试，还在文院外一直等到她考完，而现在，因为妹妹青玥的出生和青玥天生骄纵的脾气，华天修总是不得不对青玥迁就妥协，而青玥对她也似乎是天生不对盘，总是与她抢父亲、母亲和青檀的关注。虽说父母、青檀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但分给她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青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思绪，转身向文院走去。

和童生试一样的流程，检查号牌、身份文书和随身携带的物品，确认无误后，青瑶被放进了考场。

青瑶在自己的考间里坐定，这次考试她的目的不光是要获得一个好名次，更重要的是，她想试验一下，在文院这种地方，幻玉冰蚕的幻境会不会失效。毕竟，就像是现代的考场一样，对于各种防作弊的措施总是做的无比严密，利用幻术来李代桃僵也不算是新鲜的作弊手段，只是幻玉冰蚕进阶后施展的幻术似乎有些特殊，不知道这文院能不能发现。

秀才试的主考官也算是青瑶的老熟人，白郡守，而他旁边的一个副考官青瑶也很熟悉，正是云县的刘学正，估计是云县这几年人才辈出，他考评优良被提拔到郡城了。

一直到考试正式开始了，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青瑶这下放下心来，看来，幻玉冰蚕不愧是华天凡给她的宝贝，估计他一早就已经料准了连文院都不会发现幻玉冰蚕制造的幻境。

秀才试一共考三门，前两门和童生试一样，考“墨义”和“诗词”，只不过秀才试的墨义题目足有三百道，而诗词的要求也更加具体。第三门，就是童生试不考的“经义”了。

相比童生试，秀才试要考足足三天，在这三天里，前两天用来做墨义的试卷，最后一天上午作诗，下午写经义。没办法，墨义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三百道试题，前两百题是填空和简答题，最后一百题完全是默写，基本上，三十张的试卷至少要写出两百张的答案，题量着实大。

青瑶拿起发到她桌面上的墨义的试卷，又看看旁边的一摞空白宣纸，嘴角抽了抽，够壮观的！没什么好想的了，她粗略的翻了一遍试题，确认没有印刷错误后，就开始从第一张开始答题了。

‘君子有三戒，嗯，这是出自《论语·季氏》，后面应是：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青瑶一题题答来，少有磕绊。

答至午时，文院里统一发放了饭菜，用完饭菜，青瑶小憩一刻钟，又继续起来答题，一直到傍晚天黑为止。

晚上，青瑶简单洗漱后，给自己的右手手腕处简单做了点推拿按摩，就在考间准备好的铺盖上睡下了，整个夜晚，文院里都有巡考官来回巡查，防止考生趁夜作弊。

不过这之中值得一说的是如厕的问题，即使如厕时可以把考间四面的帘子全部拉上，但青瑶还是觉得不安，幸好幻玉冰蚕的幻术在这里也能发挥作用，才让青瑶多多少少放心一些。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青瑶神清气爽的继续答题，昨天一天她已经把前二十张试题全部答完了，今天只要默写最后十张的内容就行，但这十张要写的字丝毫不比前面的二十张要少。

青瑶继续奋笔疾书，好在她自己会医术，昨晚已经给手腕做了推拿，不然昨天手不停的写了一整天，今天手腕一定会酸软无力，影响下笔的力度。

到中午时，青瑶将全部的墨义答完了。吃过午饭，她开始从头检查。除了检查有无粗心写错、遗漏之处，她还用《十三经注疏》来对照检查了一遍所有儒家相关的内容，还真被她查出了几处错漏，及时改正了。

傍晚，墨义这科考试正式结束，考官下来将所有考生的试卷和答题纸全部收走，然后发放了诗词科的试卷。考官在收取试题时，不少考生发出了哀嚎，被考官喝止，估计是还没有答完。

青瑶拿起诗词的试卷，秀才试的诗词命题比县试还多了一个，一共有三个命题可以选择，今年的命题分别是咏菊、怀古或哲理诗。

青瑶想了想，便提笔写下了“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首诗是标准的哲理诗，看到这个命题，她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就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诗，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就它了。

诗成，落笔，念力涌动，不愧是在前世小学生都会背的诗，文字浅显易懂却又发人深省，刚写出来就已地级，稍加传唱必然天级。

青瑶收好试卷，然后开始吃晚饭。饭后开始静坐消食，同时意识沉到慧阁里翻看《十三经注疏》。明天的经义是此次考试的重中之重，她必须做好十二万分的准备才行。

所谓经义，就是以众圣经典着作中的一句或一部分为题目，考生写文来阐明解释其中的道理。如果说“墨义”是记忆众圣之道，那么“经义”就是理解众圣之道，并形成自己的见解。

闭关的三年里，青瑶便是把重点放在了经义上。经义破题为重，所谓破题，就是破解题目，用自己的话来解释众圣之言。若连破题都有误，其后岂非一错再错？但凡考官阅卷，若破题有误，立刻弃之为废卷。像是她之前在族学里参加的夫子的课堂辩论，其实就带有经义破题的雏形。

临考试之前三个月，青瑶和华天修等人都讨论过，认为这次秀才试经义科的考题按照以往几年的规律来看，非常有可能出自儒家的几篇经典里，所以青瑶现在重点复习《十三经注疏》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