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靖下巴微挑，气势上也分毫不让，还没等拓跋启首肯，就已经开始拉伸双臂，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也行啊！”拓跋启欣然接受，“我们兄妹俩也好久没有比试过了……”

“要是我赢了，启哥哥就要给赏赐吧？”拓跋靖冲他眨了眨眼。

拓跋启正要去拿箭支，听到此话，便忍不住笑道：“这皇宫里，除了父皇的玉玺，母后的凤印，还有什么东西，是你靖安公主想要，而拿不到的？我这里可没什么值钱的宝贝……”

“有他呀！”拓跋靖抬起手，指向源澄。

本来，源澄穿着文官的长衫，站在校场中就已经有些别扭，后来，又身处拓跋二人中间，听着兄妹的日常闲谈，更是不太自在了，而此话一出，便直接将他推向了无渊之境。

拓跋启愣了一下，接着，就忽然大笑起来，拓跋靖见状，依旧坦然自若，并主动解释道：“澄哥哥是启哥哥的先马，我想找他，不就应该跟你讨吗？”

听到这里，拓跋启笑得更欢乐，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懂汉学，源大人又不通武艺，你找他能干什么？”

“不懂武艺，不一样陪启哥哥在这练箭了，至于汉学嘛……”拓跋靖转了转眼珠，便将宿羽栖拉到身边，“不是有宿姐姐在这里嘛！”

宿羽栖看向源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源澄却不曾一视，眸色愈加深沉，多了什么情绪，在暗中涌动。

“这我可做不了主……”拓跋启无奈地摇摇头，便看向源澄，“源大人虽是我的先马官，但也只是我的先马官，反正，东宫辅学的事务不能耽搁，至于其他时间，你就自己问问他吧。”

拓跋启虽疼爱拓跋靖，但也不是没有原则，只是这一番说辞，看似深明大义，是在维护了源澄，实际上却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源澄自己。

要做好人还是恶人，源澄自己选择，如此，也不会坏了自己这个“好哥哥”的名声。

“敢问公主殿下，找在下是为何事？”源澄拱手以礼。

黛国民风开放，再加上两人也算是亲缘，此举也并非是那般不堪，只是，这话要是放在大豫，亦可算做奇耻大辱。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拓跋靖一脸天真地问道。

“若是有事，在下力所能及，公主无需同殿下讨赏，在下也自当倾囊相助。”源澄毕恭毕敬地答道。

“但我就是没什么事，觉得无聊想要你陪着，你不是见多识广嘛……”拓跋靖倒也是爽直。

听到这里，源澄面上快速闪过一抹异色，同时，脑中也萌生了一个念头，而后，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无事，公主也总得有一个由头……”

虽然这话乍听上去，有些轻浮，但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源澄越是反常，越是不容易让人看出他真正的目的。

当然，这自然也不是一时兴起，之前，源澄已经逃过好几次了，而眼见这事情，已经闹到了拓跋启这里，源澄觉得这一次，自己多半是躲不掉了。

此刻，要是源澄断然拒绝，不仅拂去了两人的颜面，搞不好还会激起拓跋靖的逆反心里，源澄也曾为人臣子，他不怕讲理，就怕高位之人胡搅蛮缠，与其被流言污蔑，倒不如主动替自己正名。

况且，要是拓跋靖想不出这个由头，源澄还能以此拒绝，要是想出了，他也能以此，防拓跋靖之后得寸进尺。

“那……我就想想着，澄哥哥，你可不准抵赖哦！”拓跋靖冲他一笑。

“公主可别忘了，自己还要先赢了殿下才是呢……”源澄说完，便转向了拓跋启，“早就听闻殿下箭术一绝，在宫中鲜有对手。”

源澄本就不是那种惟命是从的属下，这一点，拓跋启应该清楚，既然拓跋启先“卖”了他，源澄便给他扣“帽子”，自己“失身”为重，拓跋启也不能全身而退。

拓跋启干笑了两声，拓跋靖气势高涨，看见宿羽栖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还把她也推上了箭台。

“听说宿姐姐是能文亦武，之前也都没看你展示过，今天你也来，就我们俩一起对抗启哥哥，赢了也算我！”拓跋靖嚷道。

“靖安公主……”宿羽栖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也未曾拒绝。

拓跋启没有说话，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武士们准备箭靶，而后，还亲自挑起箭支来。

另外两人，也主动选起了弓箭和箭支，一场因源澄递箭的“比武”，最后，反倒让他成了摆设。

……

悕雪在常侍堂，按照贺赖朝的要去，开始在《璇玑图》中读诗，对她而言，这并不是难事，乍一看到时，她甚至还觉得有些亲切。

当年，悕雪和司马澄日日泡在御书房，苦读儒经典籍、治国之道，时间一长，难免心烦厌倦，她便将从卫铄那里得知的，茶肆中文人们游戏用的《璇玑图》拿出来，作为放松时的调剂。

比起如何读诗，悕雪想得更多的，是读出哪些诗，才符合出连朗的水平，以及怎么解释诗文，不会被源澄识破。

想到这里，悕雪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源澄还记得多少，而这一下，又恰好被贺赖朝看到。

“怎么？陶姑娘，这《璇玑图》很难吗？”贺赖朝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悕雪赶忙摇头。

但或是因为太心虚，对上贺赖朝的目光时，悕雪觉得有些不自在，便主动提起了新话题。

“那个……其实我在想，源大人今日不是不用进宫嘛，那他现在，会不会已经回府了，然后发现我不在……”悕雪不安地吞了口唾沫

听到悕雪这么说，贺赖朝的脸色也募地严肃起来，悕雪见状，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万一，只是万一哈……他要是找到这里来了，我应该怎么躲呀？”

“嗯……好问题。”贺赖朝一愣，接着，便忍不住连连点头。

常侍堂的书房不大，除了书柜，便没有过多的摆设，看着贺赖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脚落里矮柜的书全部搬了出来，那个大小，悕雪刚好可以钻进去。

两人对这个藏身地点，都颇为满意，如此，悕雪便也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读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