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

是的，他们相遇过，在上一段记忆中他还冲动地吻过她，而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却是相见不相识的擦肩而过。

但仅仅如此，顾凝已有些惊呆地望着钟温谨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不知道后来，还有什么令她意向不到的巧合。

“那时候我也是听个热闹，转眼就忘了，真正让我记得你的，是几年之后。没错，顾凝，我们又碰巧遇到了。”钟温谨直视着顾凝，目光里像是流动着温柔的水，说道，“是条古街吧，我妈听说我路过附近，托我去买什么东西来着，就在步行街上看见你了。认出你之后，我觉得真是巧，得上前打个招呼才行，就跟上去，然后……”

钟温谨的喉咙里哽了一下。

他看着顾凝像求知的孩童般巴巴地望向自己，一只手缓缓抬起，给她理了理外套的领角。

“然后，我看到你在笑。”钟温谨说道，可眉间却是与言语不相符的怜惜，“那天好像天气不错，你边走边仰头看着天，侧脸在笑。我觉得背后打扰到你不太好，所以想走到你前面再打招呼，谁知道一转头……看见你另一半的脸上，流着泪。”

他说的那一天，顾凝也记得。

那应该是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医院旁边的古街上，本来应该是和他“重逢”，一起去附近巷子里吃饭的。

抿了下发干的嘴唇，钟温谨继续说道：“笑着哭……顾凝，当时我真的愣住了，我在想什么事情会让你那样，纠结。可在刚刚，我好像知道了。”

刚刚，她那嘴角的弧度，都和当时是一样的。

“我没有向你打招呼，跟着你走到路边，看着你上了公交，那之后，就没忘记过你了。”钟温谨说道。

像是被什么硬物戳开了包裹的袋子，一堆被藏住的东西都掉落出来，充斥着顾凝的脑袋。

她哭过，的确。

手术失败后知道心脏要戴上一辈子的枷锁，她哭过很多次。可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得笑着面对才行。

“那时候，我应该刚分手不久，又刚去医院复检完。”顾凝放空着视线，回忆道，“是会那样的，有时候眼泪真的控制不住，只能努力笑着来中和一下。我那时一定很丑吧？”

这一次，倒换成了顾凝在故作玩笑。

“顾凝。”钟温谨将她拉入怀里，贴着她耳边的碎发说道，“如果那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好了。我们……认识得太晚了。”

轻抚着他的背，顾凝微皱着眉，却是笑着的。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些，第一次知道原来钟温谨是存在在她的过去的。

因此她使劲摇着头，难得地直露心思，回答道：“不是的，一点都不晚。得病和失恋的时候，我只要想着挨过去就好了。真正难熬的，是那之后的日子，要舍弃的东西、担心的不如意，还有好多要注意的地方……好在，你出现了。钟温谨，以前我安慰自己，人生短短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我想慢慢去享受它。”

因为，往后的日子里，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