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突然发现，原来很多时候人们以为的幸运，其实只是不幸的开端而已。

而眼下，既是她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

“你，明明是你，狠得下心不救孩子，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许圭瞪着双眼，仿佛大脑被手上的刀具控制了一般。

“我们一直在找……我说了，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孩子的。”顾凝泪眼婆娑，用尽力气说清楚每一个字，仿佛这样对方就能多听点进去。

“那你为什么不用它？”

“因为它已经没用了！没有用了！”

“不可能。”

“许圭，真的指望不上那个吊坠了。”不管仍举在空中的尖刀，顾凝往前走了一步，重重地恳求道。

许圭随着她的靠近而退后了两步，摇晃着脑袋说道：“不，不，你在骗我。我只能找它救回孩子了，只有它——”

“我说了，回不去了。”看着他满身惊恐的抗拒，顾凝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痛心棘手的她用近乎撕扯的声音发泄似的喊道，“不会只有它可以的，我们能靠自己找到孩子，而且必须要靠自己找下去！”

手臂像在挣脱什么一般随着话语的余声甩了起，顾凝手上的项链在空中闪了下光亮，指环先脱落砸向地面，骨碌碌地往墙角滚动着。

而那链条上的吊坠，则如陨落的流星划过弧线，继续往前落了下去，直到滑过下水道口的缝隙，消失不见。

“不！”刀被许圭弃落在地，他近乎癫狂地跟随着吊坠下落的方向，扑到了角落里的水道盖上，将手指插入缝隙使劲儿胡乱勾动着。

“不，不……”他口中不住地喊道。

随着喊声愈小、哭声渐大，他的整个人一点点地瘫倒下去，直至体态完全走样地趴在了地上。

两手捂住脸竭力地揉搓着，顾凝也丧失了仅剩的气力，蹒跚着后退，将身体砸在了围墙上，头昏脑涨中一寸寸地往下倒去。

双眼无神地苦撑中，两束刺眼的车灯射来，照亮了眼前的所有。

“钟温谨，我该怎么办？”她望着从不远处奔过来的身影，喃喃道，眼前却愈发地黑了下去。

顾凝在昏迷中虚浮了许久。

她隐隐有个念头，就这样一直昏睡着吧，等过了许久许久，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远远离去之后，再清醒过来。

可睁开眼，迎接她的并没有任何佳音，而是更让人无所适从的局面。

“他一句话也不说，顾小姐，麻烦你把昨晚的情形和我们说一下吧。”和顾凝、钟温谨一同并排站着，彭队隔着玻璃看向里面垂头坐着的许圭说道。

“我能见见他吗？”顾凝问道。她觉察到钟温谨捏了下她的手，向他笑笑以示没事。

“可以。”彭队点点头，先一步打开隔间的门，将二人带了进去。

听到走进来人，瘫坐在椅子上的许圭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彭队敲了敲桌面，说道：“顾小姐醒了，有话和你说。”

闻言，许圭才抬起头，一双极度无神的双眼在寻找到顾凝后睁地大了些。

“对、对不起，顾医生，我……”低头看着地面悔恨地扭动着脖子，他重新抬起头，等不及地将憋了许久的想法说出来，“孩子她妈也病倒了，这样就没人去找欣欣——”

“我们会找。”彭队面无表情地插话道。

口中一塞，许圭的脸色变得更差，接着冲顾凝说道：“你能不能先让我去找孩子，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已经第五天了，欣欣她……”

说到这里，他又呜咽起来，但泪水似乎已经干涸了。

顾凝理解了他的意思——如果她帮忙解释的话，昨天的那个情形下，警方确实没有充分的理由拘留他。

看着这样颓丧的许圭，顾凝不禁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