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楚潇潇骤然嘲讽的笑了一声，掀了掀唇，语气尖锐的说道：“云若尘，这就是你的本性么？从前倒是我真的看走眼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云若尘并不理会楚潇潇刻薄的言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声音温和的对楚潇潇说道：“第一次见你，是在玉名山乱葬岗……”

“我说了我不想听！”楚潇潇直接打断了云若尘的话，满脸厌恶的瞪着云若尘。

闻言，云若尘稍稍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那时候……”

还不等云若尘的话说出来，楚潇潇怒到极致，直接从床榻上拿起了一方硬物向着云若尘砸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云若尘的脸被砸的偏了一下，自额头上缓缓的流下了一丝鲜血，鲜红的颜色在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楚潇潇随手从床上摸到的是一个青瓷制成的药盒，巴掌大小，虽然不算是什么重物，但是却架不住楚潇潇手劲大，只一下子就能够将云若尘砸的头破血流。

看到云若尘此时的模样，楚潇潇的眼神难免闪躲了一下，但是最终却是恢复一片冷硬。

但是云若尘却仿佛好不在意一般，虽然脸上已经是无比的狼狈，但是却依然坐在楚潇潇的面前，脊背笔直得仿佛随时都能够崩断一般。

顿了顿，云若尘开口说道：“潇潇，若是我一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的话，是绝对不会瞒你的。”

楚潇潇静静地看着他，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云若尘额头上的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月白的衣襟上，仿佛有红梅开在雪地里。

但是云若尘却是浑然不觉，只是慢慢的对楚潇潇说着，从始至终，语气没有一丝变化。

“等到我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一切却已经是晚了，”云若尘说道。

楚潇潇何等骄傲？

不需多言云若尘心中便是有数。

以楚潇潇的骄傲，又怎能容忍旁人的欺骗，尤其是那人还是她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人。

原本云若尘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真会爱上一个女子，而当他真正的知道了，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而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云若尘不禁回忆起那时候他对楚潇潇的想法。

在他发觉自己爱上了楚潇潇的时候，云若尘以为柳寄比云若尘更加的适合楚潇潇。

楚潇潇那样的活泼，行事无忌，原本就应当是有人能够陪着她一起的，而云若尘不过是个被身份束缚在那座靖王府之中的活死人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一个犹如骄阳一般的女子？

而事实却是给了云若尘一个重重的耳光。

楚潇潇并不喜欢柳寄，却是一直去靠近那个原本就不应该有感情的云若尘。

从头到尾，一切都是错的。

这些话云若尘并没有对楚潇潇说出来，只是缓缓的说道：“柳寄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你，但是云若尘却只会拖累你的步伐。”

楚潇潇眼眸之中带着嘲讽的看着他，口中的话语自然尖锐刺骨，“自以为是！”

“是。”云若尘轻轻的点了点头，“是我自以为是，对不起。”

“你可真有意思。”楚潇潇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云若尘以为她会像个涉世未深的无知少女一样，听他说两句话，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么？

当真是可笑！

闻言，云若尘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眸子来看着楚潇潇，声音依旧温和，“潇潇，每个人都有秘密，难道我就真的那般不可原谅么？”

看到云若尘那双清淡的眼睛，楚潇潇无端的一阵心虚。

云若尘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染了血的半边脸和被鲜血浸透的衣襟，让他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狼狈来，看着竟是让楚潇潇有些心疼。

每个人都有秘密……

的确，楚潇潇承认，她也一样有秘密，而且她对云若尘也并非是毫无隐瞒。

但是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隐瞒的事，与云若尘毫不相干，而云若尘却是从头到尾将她耍的团团转。

想到这里，楚潇潇自嘲一般的笑了出来，“原谅？你要我原谅谁？”

听着楚潇潇的话，云若尘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潇潇说道：“云若尘，我不怨你，自然也谈不上原谅，毕竟……我喜欢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不是么？”

话音一落，整个营帐之中顿时沉寂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若尘突然抬眸看向楚潇潇，声音极为缓慢的开口说道：“潇潇，你喜欢的是谁呢？”

“什么？”楚潇潇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明白云若尘的意思，

云若尘淡淡的说道：“我骗了你，但你喜欢的，也不是云若尘这个人，不是么？”

说完，还不等楚潇潇说话，云若尘便继续开口说道：“你喜欢的，不过是个能够讨你喜欢、又能任你摆布的人偶而已，这个人偶并不一定是云若尘，其他人也同样可以，只不过是云若尘刚好是最合适的那一个而已。”

听着耳边云若尘的声音，楚潇潇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你我为何不能重新开始呢？”

云若尘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和，缱绻旖旎的仿佛能够随时让人沉溺进去，但楚潇潇却只觉得一阵冰寒雪冷，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冰窟之中一般。

想着云若尘犹在耳边的话语，楚潇潇打了个寒战，脑袋里嗡嗡作响，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云若尘那染了血的精致容颜在眼中无限放大。

“原来……”楚潇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只觉得胸口处一阵绞痛，但是她却仍然扯了扯嘴角，“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这一刻，楚潇潇觉得眼泪都仿佛干涸了一般，眼睛酸涩的发疼。

见状，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潇潇？”

话音一落，楚潇潇陡然倒在了床榻上，伏在床边呕出了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