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漏勺饮
作者:异寒寒 | 分类:古言 | 字数:14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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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深更半夜窗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试问谁能淡定相对。赵清绾盯着窗户说不出话来,拼命地晃动着一旁的温婉。
温婉只觉迷糊之中天旋地转,声音略带沙哑地抱怨道:“师姐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婉儿做什么。婉儿方才已经尽力了,体力实在比不得师姐。”
脸上微微发烫赵清绾也顾不得掩饰,恨不得掰开温婉的眼皮,叫她注意到自己所惧之物。
循着赵清绾所指望去,温婉看到那人影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窗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唔……”
话说一半,温婉就被赵清绾捂了嘴,纳闷地将她望着。这是师姐的寝殿,师姐怕那毛贼做什么。
赵清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温婉点头才缓缓将手松开。小声在温婉耳边道:“这是中土的传闻,婉儿你没听说过。据闻从前高祖有位男侍,甚是宠爱,还为他遣散了后宫所有的妃子。可惜,当时的太后因为他生不出皇子,便污蔑他是妖魔所化,蒙蔽高祖心智,将他赐死了。”
温婉若有所思地自语着:“男侍如何能生出皇子来,这也太冤了吧。若搁在婉儿身上,婉儿可咽不下这口气。”
说罢,温婉瞪圆了眼睛,喉咙里有些发紧:“师姐是说,外面的并非人影,乃是当初那男侍的冤魂?”
自己说出此言,温婉更是身上寒毛根根竖立,脑中的困意顿时消散无余。
赵清绾颤抖着点头,声音中都带了哭腔:“今日正是他的忌日,他是回来报复的,怕是你我难逃此劫了。”
温婉心里直打鼓,怯怯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找我们做什么啊,害死他的人不该是早就和他相见了吗。”饶是说得义正言辞,温婉还是没提起勇气,出去和那冤魂讲道理。
婉绾二人越想越怕,抱团缩在床榻里侧。眼泪噙在眼眶不敢落下,叫视线愈加模糊,并将这掩耳盗铃般当作一种庇护。
又闻门外一整敲门之声,叫婉绾二人更加笃定,今夜她们是被当成了替罪羊,不由得闭紧了双眼。至于原因也好解释,只因她们重蹈了高祖的覆辙,才叫那男侍的冤魂认错了。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叫魏谦游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次拍了门,朝屋内道:“你们要是没睡,我就进来了啊。”
然而话声很快就被婉绾二人的哭声淹没,魏谦游不知道她们没听见,推门径直进到内里。看这二人如洪水猛兽般畏惧着他,魏谦游讪笑着解释道:“婉儿别怕,师父向你保证,往后不再那般为难你就是了。如今你师妹也出生了,往后你就是想那般还没机会了呢。”
瞧瞧婉儿都被他逼成什么样子了,但他不也是为了茵茵吗,说来她还是你们的师妹呢。
听得来人的声音耳熟,婉绾二人哭声渐缓。赵清绾壮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这一望却是来了脾气。
“师父不陪着师娘,来我寝殿做什么,可将我们吓了一跳,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赵清绾的指责也是提醒了温婉,既然来人是师父,自然是不必害怕了。只是一时收不住眼泪,说不出半句话来。
魏谦游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悦,笑道:“若非特殊的日子,我怎么会这时辰过来。你们师娘叫你们去看师妹呢,快快收拾,师父带你们出宫。”
“师妹?”婉绾二人齐呼一声,皆是三分惊讶七分惊喜。
而这惊呼过后,二人反应又各不相同。温婉是长舒一口气,师妹不在师娘肚子里赖床了,师父也总算是能做回一个正常人了。
赵清绾则是略有些失落,温婉如今在她这里住着本就不合规矩,如今没了那“正当”理由,温婉定是要回去魏王府了。
想到这样一个坏消息,赵清绾心情也好不起来。撅嘴道:“就算是如此,师父明日再来告诉我们也是来得及的,离天明也不过两个多时辰,哪至于这么着急。”
魏谦游摊手:“我也是如此所想,只是你们师娘着急叫我把你们带去,我还能不听不成?”
“对了,方才清绾你说今日是个特殊日子,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没等我说,你便已经知道了。”
赵清绾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温婉则是垂下眉眼,不露半点表情。对于将师父当成冤魂这件事,两人不约而同地准备藏在心底。
魏谦游催促道:“别愣着了,你们动作快些,将你们送回去我还得看邓铭钊和颜攸礼一较高下呢。”
将婉绾二人拎上马车,又踹下去,魏谦游便朝对面街上一直等候的邓铭钊和颜攸礼使了个眼色,并没意识到自己送回去的是什么。
“师娘,可算是等到今天了。这些日子婉儿没能在师娘身边陪着,师娘自己定是难熬的。”温婉声泪俱下,顾不上看师妹就伏在云韶腿上大哭。
赵清绾没体验过那段日子魏谦游如何疯癫,自然是对云韶和温婉的同病相怜表示不理解。怀里抱着魏茵茵逗趣,意图抢在温婉前面留下印象。
与婉绾二人寒暄了一阵,云韶面上微露难色,缓声道:“今次叫你们来,是想叫你们帮着出个主意。”
听师娘说得认真,温婉抬头抹了把眼泪,赵清绾也收了逗师妹的心思,转头望去。
云韶继而道:“茵茵这孩子,可着实叫我遭了一回罪。或是机缘如此,生死一线间叫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赵清绾目光闪烁几番,笑道:“师娘既想起了从前,与师父更该是心意相通了。毕竟从前的师父师娘,任谁看了都是羡慕的。”
温婉附和着点头:“若是师姐能似师父那般,婉儿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就是出去游赏一圈,师姐就能盯着人家公子走不动道。”
云韶眯眼看着二人,声调柔和却是叫二人起了一身背脊发凉:“师娘是忘记了不少,但你们可都记得。细想想,一直以来可有什么瞒着师娘的?”
云韶清晰记得,当日婉绾二人皆是在场。若是知情不报,定是受了某人的胁迫。
听婉绾二人努力地搪塞了一阵,云韶心情渐沉:“不论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只要你们帮我购置一处别院,做的却要隐蔽些,不能叫任何人知晓。”
赵清绾故作不解:“王府这么大,师娘再添几批丫鬟仆从来都够住了。听说师父还把赵王的山庄讨了来,师娘还购置别院做什么。”
温婉接道:“师娘千万别想不开,师父曾说这其中有误会。有了嫌隙,师娘还是先问清楚的好,免得日后自己后悔。”
云韶嘴角向上扬起:“误会?如此说来,是确有其事了?”
云韶的担心不无道理,魏谦游既为此事串通所有人一起瞒她,此事之中定是有他的心虚之处。既然能骗她一次,便能骗她第二次。上回就叫他们分别许久,如今想起心中还是隐隐作痛。若是再来一回,云韶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云韶反过来安慰二人:“你们也不必紧张,如今都有了茵茵,我自是没打算避你们师父不见的。只是要分开些日子,叫自己有时间整理这两段记忆。也叫你们师父好好想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可师娘刚产下师妹,总要有人照顾,师娘还是再想想。”温婉无力地说着。
赵清绾却是异想天开:“师娘既然没准备远走,便同我和婉儿进宫就是。身侧有我们照顾,总比师娘一人在外颠沛流离的好。”
云韶思索过后觉得有理,眼下也不耽搁,唤上姜兰便走。奶娘也不必知会,宫中定是不缺的,省的走漏风声。
跟在云韶后头,温婉埋怨道:“师姐你不帮忙拦着,怎么反倒替师娘出起主意来了。”
赵清绾显得不在意:“师娘不过是想叫师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不是再不相见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温婉神色复杂地看着赵清绾,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师娘说得虽是云淡风轻,多是为了打消她们的顾虑罢了。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方才师娘眼底的那丝决然,并没有逃过温婉的捕捉。临出王府时,看师娘还偷偷留下一张字条,显是她们来之前就有了如此打算。
可惜师父从前对她们,就没将那事情说清楚,到如今温婉想要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路上云韶为了叫婉绾二人站定阵营,不惜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且越说越气。经过梁府之时,还是婉绾二人将她拉着,云韶怕伤到魏茵茵才没进去找梁语凝的麻烦。
婉绾二人如今才算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难怪师娘会独自远走。换了她们,说不定也会做出如此的举动,魏谦游的形象可算是在二人心中轰然崩塌。
看着婉绾二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云韶并没有因此自得,反是再不发一言,眼中说不出的落寞。她看到的只有一个梁语凝罢了,她没看到的呢?他二人曾分离那许久,若说魏谦游没和任何人有染,她是一百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