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 分类:仙侠 | 字数:10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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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萧幺
霁英言语如此直白,毫不留情的措辞叫阡苡堂而皇之。
茯旻听闻,冷静说,“阡苡身上是否有独特之处,你看得出来,看不出来,不要紧的,妖帝看得出来就成?
再者妖帝看不出来也无谓,反正他喜欢就好。
总之这整个妖界都是他的,他若是真要在自己生平无趣的帝王生涯中增添一二欢乐,怎的,表哥还敢插手不成?”
“不敢。自然不敢,”霁英立刻摆手,识趣的一边分辨,一边转身欲走。
“不敢最好,另外,最好与外人都客气友善些。”这是茯旻最后的忠告了。
茯旻面目狰狞目送霁英沉默走远的背影,适才发觉方才的话过份重了。
于是便与阡苡简单道别后赶紧追着上去。
之后奚夜妖帝也未曾光顾。阡苡闲来无事了又坐在门槛上看浮光掠影中海棠花乘着微风穿透光束,纷纷扬扬满天。
如此,第二日的时候阡苡一早起来收拾好,正打算往清心坊去……她倒是没想到那位叫萧幺的妖娘比她还早的侯在门外了。
阡苡诧异。萧幺说,“本萧幺是见过姑娘的,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萧幺见阡苡乖觉点头,又掩口笑道,“苏坊主说是忙于应付迎接即将远道而来的修行者无空顾及姑娘,所以叫便叫本萧幺来陪着姑娘。”
“另外,苏坊主交代过未免姑娘如今形单影只,独自接受教导显得过份突兀,招惹是非,坊主的意思是,姑娘不如闭门清修。”
萧幺说完好奇走近了内室打量,又兴奋跑到了正堂的椅子边,摸着椅子扶手仔细观察。
阡苡更是震惊了,本想叫一声‘萧幺’了表尊敬,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是,“可是当真?”
然后阡苡迟疑片刻——又瞧着萧幺看着她才补充说:“见过萧妖娘,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礼是有礼了,什么当真?”萧幺飘飘然,还怪陶醉别人对她这份尊敬。
说着,萧幺好奇回头看了阡苡一眼,又继续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厅内的壁画。
“苏眉坊主说叫我在此闭门清修,”阡苡倒不是不信苏妖娘会让她在此清修,毕竟昨日在清心坊中之时,苏妖娘也是特地将她驱逐到了密室里,无事不得出来。
苏妖娘明里暗里都是提防着的,可以说像防贼一样,这是阡苡自己全然感受得出来的。
但阡苡想或许是因为以往经常看到老师书房中那块‘光明磊落’的牌匾而受了熏陶,所以阡苡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以为然。
然而依着萧幺的转达——既然是闭门,自然合该谢客,可阡苡不明白为何萧幺迟迟不肯离去?
阡苡有些苦恼,形容得支支吾吾,颠簸坎坷,“不是一个人自己慢慢顿悟吗,苏坊主当真说是闭门清修吗?”
“自然,”萧幺不假思索,但解释过后看着阡苡仍是有些不敢苟同,尚有疑惑,朦朦胧胧猜了半天才想起来,又说,“你说我?我自然是苏坊主特地指派过来看管你的。仿佛这没什么问题……”
阡苡闻言,有些不高兴,敷衍的摇了摇头,萧幺见状也摇了摇头。
萧幺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苏妖娘会叫她来寸步不离的跟紧这个又古板又木讷之人……有什么可跟的?面前之人如此不懂变通,只怕是叫她落跑,她都还要先问清楚路在何方。
这么想的话,萧幺眉间不自然上扬,眼角有些许鄙夷。
这些又被阡苡默不作声的看在眼里。
阡苡以为是自己没特地加尊称的关系,才会被萧幺如此不待见,于是赶紧招呼,“那请坐吧。”
“我,真的可以坐下吗?”萧幺诚惶诚恐,迟疑片刻,又惊喜万分的问。
但萧幺如此一惊一乍又惹得阡苡不知所以。
阡苡不禁腹诽,“不坐难道站着吗?”
不过这些想法阡苡依旧毫无表示,也没有脱口而出,只是木讷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萧幺又对阡苡的古板增添映像。
又赶忙落座,萧幺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对阡苡是真的有些匪夷所思,感觉对方是个榆木脑袋,完全格格不入的刺头。
然而对于有朝一日能坐在溪榆殿下曾经坐过的地方,悠哉喝茶还是倍感惊喜。萧幺回忆起昔年,还自豪感叹说是,“怕是唯恐天人怒,西府海棠不可诉。”
‘唯恐天人怒’,阡苡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可与‘西府海棠’有什么关系?
好在这个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萧幺自言自语的解答:“据说这便是说溪榆殿下……”
萧幺无语看着阡苡愣头愣脑的,转念一想,解释了一下,“便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奚夜妖帝之胞妹。
此地名为百花府,其实公主生前与洛清依堂主一样掌管冰心堂。而洛清依堂主之前是在百草楼任职……后来公主早早的香消玉殒,洛清依堂主适才顶替了冰心堂主,同时霁英妖君也接手了百草堂。”
萧幺还感叹万分,“虽然此地已经废弃,但仍然值得肃然起敬。
据说当年公主听说心爱之人夸赞过海棠,‘倚翠偎红娇迎春,绾绾绞织逆风缠’——这本就是一眼里光有风花雪月的风流才子一时情不自禁的感慨,但公主听进去了。”
“这诗有两种解释,一是说诗人借着某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在赞颂这婀娜多姿的西府海棠花。
还有一说是,诗人借着这仪态万千的海棠遐想某位小家碧玉的美人。
不过这些猜忌诗人未曾回应过,所以这中意义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公主喜欢诗句中那句‘逆风缠’,便将自己的‘百花府’,改成‘海棠府’。之后,随着公主陨落,往事随风,时间一久,此地便直接被叫‘公主府’了。”
“小女年幼,不懂这中关翘,”阡苡诚实。毕竟她思前想后实在不明白借人说物,和借物喻人的差别在哪,反正只要是同一物,与同一人怎么形容都不会有差别。
“呔,这里面哪里有什么关翘。不过是公主生平好脾气,没一点王公贵族的架子,而备受敬仰,所以只要是有关于她,一丁点芝麻蒜皮的小事都会被放大了传开来。”
萧幺过份欣喜,一时飘忽,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等反映过来了,又立马警惕的闭嘴。接着烦躁不安了数秒,又喜笑颜开装作只是人云亦云般气定神闲。又不透破绽的岔开话题,“公主深情,偏偏喜欢了一不会喜欢她之人,所以,生怕自己的喜欢会带给喜欢之人一丁点负担,便连对海棠花这死物都不敢诉说自己缱绻相思。”
“喔。”阡苡随意答应一句。
——萧幺扼腕长叹,果真是个木头桩子,她想来阡苡怕是连耳根子都还不会嚼,底气便足了起来。
转念一想,萧幺一边放肆抖腿,一边继续阡苡喋喋不休。
“方才听姑娘说自己年纪尚小?不知芳龄几何,可是未满双十?”
阡苡摇头。道,“小女子不才,白白挥霍了这大好的五百余年。”
“五百年!五百年?”萧幺明显不信,她上看下看,瞻前顾后——除了阡苡那笃定的眼神,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活了五百年的证据。
若有五百年来‘厮混’,怕是早就成人精了,怎么又会如此笨手笨脚?还愣头愣脑?
莫非……莫非……对方惊为天人?
可即便那些日日叫他们这些修练者望而生畏,敬而远之的天人世子,活了堂堂五百年的话,不管本性如何玩世不恭也合该被家中长辈圆滑的为人处事作风给活活熏陶出个品性出来。
萧幺在次直视阡苡在次投来无辜而沉默的目光,又赶紧尴尬岔开话题,“五百年,说起来,本萧幺倒是想起了昔年茯旻将军也是在这个年纪左右开始声名大噪……”
“妖帝与小女子说过,仿佛茯旻将军这个年纪时适才去往边境,过后挺久似乎才有成就,”阡苡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被挤兑了似的。
想来,萧幺如此爱说长道短,加之许多年的耳闻目睹,是不可能不知道茯旻的生平成就的。
所以方才故意错误提及大概只是想叫阡苡望而却步。
阡苡言语并不客气。她学着茯旻平素终止与霁英对话时的语气,不耐烦的,迫切想结束目下此刻扰她心神的无聊对话。
阡苡后知后觉,发现萧幺不止在排挤她。她还总觉得萧幺话里话外,神色流露都是在故意菲薄她,把她当做傻子一样。
虽然菲薄阡苡之人也不少,尤其霁英,但此非彼之时,有奚夜妖帝或者茯旻护着就是了。
萧幺目下如此突兀,又不加掩饰的傲慢质疑叫阡苡一直手足无措,反正蓦地还有些委屈就是了。
——阡苡话毕之后。
萧幺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听闻阡苡都搬出奚夜妖帝来了,想必没什么好说了。便安静了也,盯着正门的沿便走起神来。
但发呆时,这视线正巧又擦着阡苡去了……
阡苡往内室挪动了一两步,想到说: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来这么杵着也是干等闲,索性转身往内室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