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凡，你送的荔枝和龙眼的味道，我们都会一直记得，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了。”

秦瓦凡望着再一次递过来一颗剥好的荔枝的白蒹葭那含笑的脸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强烈而似乎愈加坚定的欲念：

她去哪，他就要去哪！他要让她，每年都有这么好吃的荔枝和龙眼吃，他也想，将来的每年都能吃到她剥的荔枝和龙眼。

但这个想法，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白榆，他只是在默默地按照自己的规划去做。

白蒹葭走的时候，他抢了一张她的单人照，穿着学士服，站在情人坡那绿草坪上的。

她四年的青春，有三年，他是见证的，这张照片，于他，就是最好的见证的见证，在他有一天再度站在她面前，真正和她一起的时候，他需要用这张留存着他对她的过往的照片来支撑。

白蒹葭最终回了老家的重点高中当一名高中语文老师。

秦瓦凡所要做的，就是查询她所在的高中是否还缺高中物理老师，他要去那应聘，而后和她同一所高中，开始与她一起的幸福人生。

他还时常独自一人跑到情人坡，再也不用纠结是被她看见还是不让她看见的好，光明正大地站在中文系的教学楼旁，看着草坪，仿佛她又从教学楼里出来，游走在草坪，或者端坐着看书，或者托腮发愣，或者站着不知在看何处。

待到夕阳渐落，他又仿佛看见那只白色蝴蝶绕着她的脚踝翩翩飞舞，听见她睿智的头头是道的分析，看见她美如春花的笑容，目送着她从教室的灯光中背起背包，小跑出柔和的日光灯，淹没在乳黄的路灯下，在校道上翩然远去。

这样的美好，他不想成为记忆的伤感。

只要在一起，那么，一切的记忆都可以成为甜美而喜悦的回忆，不是吗？

白蒹葭在大四找工作时就买了一步手机，粉色的椭圆翻盖手机，连游戏联盟仨都一致认为，那手机配上她特别有女人味。

对秦瓦凡来说，白蒹葭这手机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隔三岔五地给她打电话。

虽然她毕业后，他打过去就属于省内长途了，但她接听不用钱，所以，仍是只要她愿意接电话，他打多久都可以。

不过她似乎很忙，一去新单位，就当了班主任，她对学生又极好，事无巨细，关怀备至。他听得出来，她是个深受她们班学生喜爱的好老师。

他美美地想着：

等他也过去了，他也会成为和她一样的好老师，她班的学生见到他时该怎么称呼呢？

他班的学生见到她时又是笑得会有多诡异呢？那些青春期里的学生，可是敏感得很呢。

到时，她和他，就会成为同事、学生眼中最羡慕的一对吧？

他美美地笑了起来。

他这第一个在滨城师大里没有白蒹葭的冬天，就在他这美美的想象中不失美好地度过了。

又到了春暖花开时，是秦瓦凡和白榆、尚初、游戏三联盟在滨城师大的第四个春天。这群即将毕业的学子们，早已为自己的未来某得一个尽可能好的起点。

白榆基本定了，就是回秦坊镇秦坊一中当高中物理老师，游戏三联盟也是各自回家乡当家乡的高中老师，尚初在等考研分数的出来，同时也早已联系了他的家乡的一中。

就剩下秦瓦凡了，白榆说如果他现在定不下也没关系，先去秦坊一中面试，通过后，先推后一段时间签合同，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可以将秦坊一中的合同拒了也没关系的，但起码有条后路。

秦瓦凡倔强地拒绝了。

他想，自己没必要退缩，人生的机会不多，和白蒹葭一起的，估计就这一次了，如果不把握，那么自己这一生的情感和婚姻幸福，就都没有了。

白榆以为秦瓦凡是想毕业不当老师，而是继续他的产品代销业务，心里还暗暗佩服自己这位兄弟的决心与勇敢，但仍是时不时地劝说他先去秦坊一中的面试。

尚初的考研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全寝室普天同庆。

因为不用等分数线出来，尚初的分数，就可以铁板钉钉地进浙大的复试了。而按照往年的复试情况来看，只要进复试的，80%就能通过。

尚初的分数，绝对在前50%之内。

他们的老大，就是和别的寝室不一样的老大，妥妥的年级标兵，不，学校的骄傲了。

秦瓦凡也很为尚初高兴，他当天晚上就给白蒹葭去了电话。正在盯学生上晚自习的白蒹葭，原本想简单说两句就挂电话，但听说尚初研究生考试分数出来，应该能稳上浙大时，也透出高兴，情不自禁地，告诉秦瓦凡一个在她看来是重大的决定：

“瓦凡，听见你们都有自己的将来，真的很高兴，不过我也有一件事刚好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秦瓦凡忘了白蒹葭说的“你们都有自己的将来”中，唯独没有问他的将来如何安排啊。

“嗯，我也已经决定了，这学期结束后，我就去北京了。”

“啊？！！！”

秦瓦凡被白蒹葭这个重大决定震得电话落地，他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嗯，我想的是，我不想过这几十年如一日的日子，我不想今天就能看得见我五十年后的那一天的生活，我如果再不离开这个温水里，就会成温水青蛙，陷在里面出不去了。瓦凡，我向往更高远的人生，我想去探索人生的更多种可能。“

“可是，可是你不也很喜欢做老师，你不也很喜欢你的学生们吗？”

“是，我不排斥做老师，我也发自内心的喜欢我的学生们，他们也很喜欢我，可是，我的人生不应该只限定在三尺讲台里啊！我喜欢我的学生们，我想为未成年人多做一点事，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离开的原因！”

“因为我不想成为一个课堂里上传下达的工具，我不想成为一个培养考试标准答案的复制者的人！可如果我不冲破这狭小空间的限制，大概我这一生，就没指望能冲破了。”

“趁着我还年轻，家里还不需要我考虑太多，还没有新的家庭和孩子，我还可以折腾，那就要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