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很现实，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就说我们从前村里的那家人吧，老人躺床上，病着，孙子们来轮流送饭，儿子儿媳都难得到病床边多站一会，不是他们不愿意，是年轻人没办法啊，得赚钱养家，要不哪里来的躺床上还有饭吃啊？”

秦妈妈低头一边比着样子调整针线，一边继续笑着说道。

赵妈妈听了低头不语。她是个要强的人，要是哪天也在病床上了，只怕也会心有负担，给女儿添麻烦了，但如果去养老院吧，又怕给女儿女婿丢脸，那养老院里，都是些五保户，孤寡老人，自己的女儿恐怕是不愿意的，那就得给他们年轻后辈增加压力了。

“哎呀，妈，你们说得，当我是透明的么？我和秦瓦凡无论如何也是混不到说养不了你们老的人，再说了，大不了我们有一口饭，就分了给你们吃，你们现在都身体比我还舒畅的，就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的，有必要吗？”

赵红在一旁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你说得轻巧，你儿子不用养啊？吃的喝的上学的，哪个不要花钱，你看看现在，哪个孩子恨不得刚出生就开始为将来准备，还没上学就开始学各种东西，那家家户户里，还得老的掏钱呢。”

赵妈妈笑着看了女儿一眼道。

“是啊，那我们楼上那家，媳妇婆婆天天吵成一锅粥，不是大呼就是小叫的，婆婆公公觉得自己帮儿子儿媳很多了，儿子儿媳在外面做工忙了一天回来，知道小孩子在家里跟着老人一起看电视，就很不满意，说老人家对孙子不用心，还说连掏个零钱给孙子买粒糖都不愿意，你说这，老的说的有道理，小的说的也是现实，这不就为难着嘛。”

秦妈妈用织毛衣的长竹针子往天花板戳了戳。

“是啊，现在的孩子都金贵，不像我们那会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要求，不短他吃的喝的，能供他上学，就不错了，多少人家的孩子上完初中高中的，都去干活打工养家了，不也照样吗？”

赵妈妈也笑。

“现在可不行咯，带孩子得讲究方法，动不动就说人家专家说了，要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哎呀，条条框框的，年轻人学得懂又没时间学，老人们学不懂还不能撒手不管，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子就是还债呢！”

秦妈妈也笑。

“哈哈哈，不过，我们两家的儿女们都是好孩子哈，不混，听话，孝顺，懂事，还都很努力，能长脸，也满足了。”

赵妈妈看着女儿笑。赵红却干脆不理她们，自顾自地将切了的苹果块用牙签插好，一块递给婆婆，一块递给自己的母亲。赵妈妈笑着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苹果，没有放到自己的嘴里，却习惯性地放到了女儿的唇边，看着女儿吃下去，才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苹果块放进了嘴，对着女儿一脸的傲娇脸色补了一句才将苹果块放进嘴：

“夸你们呢，还不乐意！你这孩子，我们就是没事闲聊，你还多心。”

“哼，你们聊吧，别往心里去就行。”

赵红嘟着嘴。但她心里，也开始想着婆婆和自己母亲讨论的话题中对孩子的养育问题了。

“哎呀，红红啊，将来你们的孩子，满月期间我们可以帮着你，但主要还是要你们夫妻俩多花心思来承担啊，你们都是大学生，又是老师，我们比不上你们，再说，现在不都说隔代教育不如父母亲教育得好么？我们就帮着你们做点家务什么的，孩子不敢带啊！”

秦妈妈看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了，就干脆将话给明说了。原本，她还想找个时间和儿子儿媳好好说说这个事，但后来发现这俩分工还挺明确的，儿子主外，主要管外面做事，儿媳妇主内，主要管家里的事，就知道带孩子这事和儿媳先说好也是可以的。

刚好自己的亲家母也在，就说了。

关于一个家庭的老的赡养问题和幼小的教养问题，这在当地都是有范式的。

老的一般都是儿子来承担，幼小的嘛，就各家不一样了，村里镇上多数是公公婆婆带，县城里也有半数是公公婆婆为主，还有部分是和公公婆婆分工合作，再有小部分是以父母亲中母亲为主来带。

秦妈妈在两个儿子上大学期间就和他们聊起过，孙子们的事情，儿子们为主，他们俩老的，不过多插手，坐月子时候她肯定帮着，但以后，就看情况来帮了。

两个儿子也很认同父母的看法，秦瓦凡结婚前，秦妈妈和秦爸爸也说好了，又将看法和儿子提到过，现在，和儿媳妇说了，就当宣布明确了。

“是啊，你们做月子时我也过来，孩子要长起来，可得你们两个自己操心了，隔三岔五地放我们照看下行，长期的，还得你们自己了。”

赵妈妈不约而同地和秦妈妈站同一条战线。她理解秦妈妈说的，也认同。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操心，他们这一辈子，也总得有点空间为自己活一活吧。

“妈，你们说的，我和红红都明白，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们生我们养，你们在月子里头帮我们，对吧？”

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完碗筷的秦瓦凡就站在了妻子赵红旁边的沙发扶手旁，一脸气定神清地笑着接口。

“还有就是你们别担心，我和秦瓦凡都商量好了，孩子我们带，我们还努力赚钱养家，你们将来啊，就好好地放下心来过舒心日子，我们肯定也是对爸爸妈妈全都负责到底。”

当然，还有个秦姜，这是不言自明的。但赵红作为长嫂，是可以代表着弟弟和未来的弟媳妇来说这话的，以秦瓦凡和她的个性，就算秦姜不管家里了，她和秦瓦凡也是要负责好这两位老人的，更何况，秦姜就不是那种对父母不理不睬的人。

“嗯是，你们尽管放心，我们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好，连你们都顾不上，那还得了？那还对得起你们平日里的教育吗？是吧，阿妈？”

秦瓦凡说完，朝自己的母亲眨眼一笑，自信满满。对于未来，虽然现在连架两千元的摩托车都买不起，但他却是有着十足的信心：不仅有着极为美好的憧憬，还有着不同阶段的具体规划。在这点上，他和老婆赵红绝对是同心同德。

“是，我们都相信你和红红，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秦妈妈笑着肯定儿子的话，赵妈妈也跟着笑。

儿女大气、有想法有能力，有孝心，老人们自然就舒心，家庭矛盾也就少了，鸡毛蒜皮的事，都是家里的毛毛雨，算不了什么，雨过天晴，又是其乐融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