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月等人驾着青帆船到达南海，还没靠岸，远远的就感到浓郁的水汽吹拂，一股湿意。等再飞得近了，便看到远处一望无垠，碧波滔滔，浩瀚广阔，水天相接。天空真蓝，真高，天高海阔，碧空如洗。极目远眺，看不到天的边和海的边，偶尔有海鸥飞过，好奇地注视着来人。

波浪起起伏伏，蔚蓝宽广的海面上，游轮货轮穿行，那些大型船只上，人来人往，像是小蚂蚁。

一片繁忙景象！

南海十分广大，飞在高空往前上千米，四个方向都消失在海平面上，有的就是那蔚蓝的海水，以及海面下大量的游鱼，在太阳照耀下，波光粼粼。

“再往前飞，就有座海夜岛，哪里是海上修士贸易集散地，大量海精内丹，珍贵的水属性材料和海中灵植都有贩卖。”方素丞介绍道，“不过跨过那条海域线，就算到达‘真路’，厮杀拼斗是常有的事，我们拜访太虚派观看他们的‘天门’之礼，还是低调些，以免发生什么祸端。”

青殿交付的任务，第三条就是去观看太虚天门之礼。太虚派十分神秘，处在南海之中，所以少有人知道何为天门之礼。

就是博闻强识的方素丞也不知道。

王千月隐隐觉得黑白可能知晓，但聪明地没有问，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的话，旅行和冒险就没有意思。不禁内心深处划过一丝心疼，什么都知道，世界岂非变得很无趣，因为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难度。

她回头看他，恰好迎上了他的眼神，平静似大海无波，又好像如同天空般宽阔，宇宙般深邃，见她回头，却又宛如大狗般一笑。眼睛湿漉漉的，好似一只大狗，那波光深邃全不见。

王千月立即移开眼睛，黑白是这样矛盾的结合体，如同最复杂的秘密，一道道地不知道到底有多么深有多少层，却又像是一张白纸，自己能够在上面描绘，所以每每看到他，都不禁会掉入那目光之中被其吸引，进而贪恋那种感觉。

但是，他身上五百万道封印，就是困扰自己最大的问题和疑惑。

黑白他，解开两道封印都如此厉害而深不可测，全部解开封印的他，又该是什么样子，自己那时还够得到他吗？

黑白专注地注视着千月，眼里心里全是她，任何时候她回头，都可以发现，他在她身边不离不弃，而且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然而这样的目光，又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如坐针毡，它就像她呼吸的灵气，无时不刻充斥天地，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和千月接触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深爱，越是放不下放不了，他爱她有多深，怕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了。只因有她，一切无趣的、无味的东西，都瞬时变得多姿多彩。没有了她，就算无数世界握在手上，也是粪土——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南海水汽充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多有水灵根。太虚一门据说水灵根修士占百分之九十以上，曾经一位太虚海上飞前辈，曾经在海域和恶蛟搏斗，掀起十三条高达百米的水柱。”贺琴说着，心生向往。大海，往往能引起女孩子浪漫情怀。

“南海蓬莱仙境曾经被通天教主立为道场，那是何等的气派。”王千月也参与讨论，“据说五十万年前封神一战中截教实力大损，将蓬莱仙境归入小仙界，人间不存。”

她没注意到，在说道截教至尊时，斯空东一脸上有一闪即失怪异之色。

通天教主，乃是妖界圣人，妖成仙尚且极端艰难，成圣又该怎样困难……简直不可想象。

“三大圣教我们不敢妄伦，妖灭人立却是正途。”方素丞说道。

柏盈，贺琴，章伯志连连点头，这是人界和天界共同宗旨，五十万年前那一战，截教算是失去了人间这个基地，只存妖界。

“千月，你怎么看通天教主？”斯空东一突然问道，别人的主张打算他没有兴趣管，她的意思才是他在乎的。

乍然被问道，王千月愣了愣，因体内有封印妖经，母亲也是妖王，以及少女时代同大妖渡过的日子，她对妖并无恶感。诚然，妖怪中确实有些家伙非常可怕，且杀人如麻，但想想看，人类中不也有太多人猪狗不如么，而天界又怎会全是好人？生存，征战，每一界都存在，不说其他，就说人间五十万年至今，又发生多少战争，死伤又有多少？只是立场不同，生存状态不同而已。

所以王千月说道：“通天教主，是真圣人。”

介绍过通天教主，一人创教，万仙来朝，何等气魄！有教无类，又何等宽宏！最后落得惨败，大量核心弟子魂飞魄散，实在凄惨！但她觉得，通天教主实在是败在数位圣人合击之下，时运不待他，其广大神通，却叫她为之神往！

斯空东一听罢，眉眼弯弯。

“蓬莱仙境不过是个小洞天罢了，大婶，什么时候来我妖界，真正的截教大本营在那里哦。”斯空东一传音过来，那尾音懦懦的，像掺了糖粒子，又软又甜。

王千月身上一筛，默默抹掉鼓起来的鸡皮疙瘩。

“师妹，我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圈养小妖也无妨，但不可以在大的准责上迷失自己。”贺琴说道。

圈养小妖，毕竟人是主导，但谁要是和妖类结婚，给予平等的地位，就会被视为异类，邪道。

妖界众妖看不起人类，是因为人类太过弱小，而人类又觉得妖邪太过恐怖，因惧怕而仇视。发展到如今，水火不相容。

王千月微微一笑，不争辩，不反驳，只陈述一个事实：“师姐，我母亲，是妖。”

说完，目光平静地望着贺琴。

贺琴大吃一惊，再看她的眼神，波澜不兴，平静而具有力量，心中一突，她这个小师妹决定的事，怕不会由她三两句言语就改变，她心中，怕已经有丘壑。

柏琴和章伯志更是惊讶，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章志伯也忘掉了在火神宫所发生的，和千月的关系，恢复到了进入火神宫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