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船体的一阵颠簸让云焰猛地惊醒过来。他掀开身上披的两层外衣，揉了揉眼，很快他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四周空空荡荡的，在远处似乎隐约能看见些微弱的光亮。

孟冬蛰正坐在船头，警惕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什么。而船舱里的烛光不知几时熄灭了，夏灵刚刚进入迷迷糊糊的浅眠状态就又被晃醒。

“发生了什么事？”云焰朝孟冬蛰问道。

孟冬蛰转过头来，正欲开口，却还未来得及发声，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本来有孟冬蛰的妖风围绕着船周围，一些河里的水生生物是不可能靠近的，一般的大鱼都应该避得远远的，怎么样也不可能来撞他们的船，且现在又是风平浪静，也绝无道理。

孟冬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顶船底，但他敢肯定绝不是寻常物，来者非善。只能同云焰道：“有东西在撞船，要小心。”

云焰低头朝船下张望，他也觉察到了古怪之处，可似乎那东西知道他们在看水中情况，却再不动作了。

船安稳地行驶了一会儿，正当云焰和孟冬蛰稍宽心之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似有一个硕大的怪鱼狠狠地对着左侧船体当头一撞，这一次众人都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小舟就失控地向右倾覆。

“啊！”随着夏灵一声尖叫，三个人都纷纷落入冰凉刺骨的水中。云焰在水中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阴寒之气从前方渗透了过来，他瞪大了眸子，仿若看见了什么令人惊恐无比的事物，鼻子嘴巴不自主地吸了一口水，他拼命往上游，将头伸出水面，将鼻腔喉咙里的水吐了出来，难受得直皱眉头。

他定了定神，甩了甩湿透的长发，看见了孟冬蛰在划水往自己这儿游。他连忙大喊：“别过来，快走！”

当他也准备逃离这块水域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夏灵模糊的呼救声：“云焰，救我！”

他慌忙回头，只见到夏灵的一只手露出了水面，她的脑袋还在水里，正常人都是头先出水，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夏灵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被用力地向下拖拽，拖向更深的水底。

云焰一咬牙，再次潜进水中，待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心跳都滞住了。

夏灵的身体上被无数只发出幽白色诡异光芒的水蛇咬住了，它们环绕着，吸附着，像两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大手，一把握住夏灵，向漆黑幽深的水底收去。

夏灵面色已经苍白，可能是因为恐惧，但更有可能是由于窒息。

云焰拼命挤开水压，从身后拔出浴风剑，向前面的一条水蛇砍去，结果他震惊地发现浴凤剑直接从它的皮肉间穿了过去。

这是灵魂！这些都不是真的水蛇，而是死去的灵魂！

云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普通的灵蛇居然可以咬人，但情急之下容不得他想那么多，只能切换成阴阳鱼之身的灵魂状态，他徒手去抓那些灵蛇，忍着被它们群攻的啃食之痛，云焰硬是将密密麻麻的灵蛇给一条一条剥离夏灵的身体，再重新切换为肉躯，把夏灵带上了水面。

夏灵似乎是屏气太久了，竟晕死过去。

云焰火烧眉毛，满心焦急，他拼了命地往那个有光亮的方向游去，并大声提醒孟冬蛰这河里的危险。

孟冬蛰一把挽起夏灵的胳膊，帮云焰减轻了大半的负担，两人没了命地向前划着。

随着光芒的靠近，前方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码头，连通着一个小镇。

云焰体力有些撑不住了，他觉得眼前泛花，太阳穴疼了起来。很快，马上就到了，他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多亏了强大的意志力，云焰总算伸手摸到了码头的木桩子。

他狼狈不堪地率先爬上岸，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又开始发黑。

“你没事吧。小烟？”孟冬蛰将夏灵抱上了码头，发觉了云焰的不对劲。

“咳，咳。”云焰突然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他竟朝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救，救夏灵。”云焰知道自己刚才在人间使用灵魂凝聚状态太久了，身体吃不消了，“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他翻了个身，四脚八叉地仰躺在木板上，两眼一闭，沉入了一片黑暗。

孟冬蛰眼中满是担忧，他朝那滩血看了一眼，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打了一拳，疼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