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身躯随着咳嗽剧烈摇晃着，似乎随时会倒下，听见阿华略带关切的话抬起手阻止。

”不用”男人艰难开口”没报仇之前，我不会死，也死不了”

”可……”阿华还想说什么，声音却在男人愈来愈冷的目光中弱了下来。

”那边什么情况？”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男人找了把椅子坐了进去，撑着额头问道。

”跟平常人一样，热热闹闹的庆祝”阿华开口。

”呵……”男人轻笑一声，唇畔却没有丝毫弧度”他是真宠那个女人呐”紧接着话锋一转，言语间带着炽烈的恨意”可当年莹莹那么卑微的求他陪她过一个春节，他都不肯”

”徐少，那些……都过去了”见男人想起了往事，而且是悲伤的往事，阿华出声劝道。

”过去了？”男人微微抬眼，眼底满是冷色，宛若千年寒冰般”怎么可能？只有让他尝过撕心裂肺的痛，这一切，才算过去”

阿华一震，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从他遇到男人开始，就清楚的知道，是仇恨支撑着男人的余生。一旦报了仇，男人很快就会，如同他日夜思念的人一样，离开这个世界。

私心来讲，他并不希望男人走到那一步，可他没有能力，甚至没有理由阻止。因为，他的命，是眼前男人给的。

其实，拥有再多的财富，再高的权力又如何？终究抵不过一个情字。

男人有多爱那个叫莹莹的女人，就有多恨顾建华。

初二的时候，顾建华上午带着叶萌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看着B超那微微隆起的地方，正是一个生命的初始形状，叶萌有些微的感慨。

”还以为他只是一颗受精卵，不想已经开始发育了”

顾建华目光久久才从B超上收回，深色的星眸凝视着叶萌，眉宇间有些难以言喻却有一闪而逝的温柔”是啊，再过九个月，他就会出生”

得知宝宝很健康后，叶萌和顾建华接下来就是不停的拜年。平日里没见他家有多少亲戚，如今看来却并不亦然。

哪里是少，只不过平时来往少而已。

怀了孕不能喝酒，挡酒的责任理所当然的落在了顾建华头上。也正是这个年，叶萌见识了顾建华的酒量有多大。

度数不低的白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肚，神智却异常的清晰。这日酒席散后，叶萌扶着顾建华往外走，到了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

侧着头帮叶萌整理好围巾之后，将她的小手攥在手里塞进口袋，才抬脚往外走去。

叶萌感动的一塌糊涂，在喝了那么多酒的情况下，居然还记得顾着她。

将顾建华塞进副驾驶后，顾建华健壮的手臂环着叶萌的腰不撒手，耳朵贴在叶萌的肚子上，兀自听着。

半晌没听到动静抬起眼来，如浩瀚星空的眸倒映着月光，眼底藏着细微的疑惑”他怎么还不会动呢？”

一个月怎么会动？听着这略微带着傻气的话，叶萌低低笑开，唇畔的弧度温和而柔软，轻捧着他的脸浅声道”大概要再过五六个月才能感觉到”

五六个月是叶萌的猜测，因为她是第一次怀孕，有好多也不太懂。

”是吗？”顾建华蹙眉呢喃，片刻后声音继续响起”可我刚感觉到他动了”

叶萌……

一会儿说感觉到了一会儿说没感觉到，顾建华这恐怕是喝醉了吧。

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果然素来清明的眸，绞着她的焦距有些不准。心下了然，脑子一动，忽的比划着两根手指。

”子晋，这是几？”

斜了叶萌一眼，顾建华将叶萌的手指一根根收了回来，贴在脸上，微微抿着唇低笑，磁性清徐宛若潺潺流水的声音在静寂夜的映衬下格外好听。

”想看我笑话，嗯？”

看来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叶萌将他安顿好，关上车门绕到另一头进了驾驶座，见顾建华幽幽如墨的瞳孔看了过来，紧跟着整个人也蹭了过来，跟个耍无赖的树懒一样，忍不住低斥道。

”坐好，我要开车”数秒后，声音变得气急败坏”顾建华，你手老实点，别瞎摸”

顾建华很听话，手乖巧的停在叶萌的肚子上后便不再动，上半身收了回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掌心的温热透过相贴的肌肤传了过来，叶萌无奈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开车，车子驶出去前还不忘训话”你傻呀，别人敬酒你就喝，都不知道推一下”

”我高兴”顾建华回答的理直气壮，甚至带着些许的自豪。

叶萌从不曾见过顾建华这个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高兴什么？”

”我要当爸爸了”顾建华依旧没睁眼，含糊的音节透过薄唇溢了出来，继而不再说话。

叶萌愣了下，看了眼肚子上的手，弯起了唇角。

自从得知怀孕后，顾建华并没有表达出过分的喜悦，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更像是一种责任，甚至以前还说过不喜欢小孩子。

然此刻的表现，让叶萌明白，事实并非那么回事。

顾建华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只是嘴上不肯说，如今在醉酒的作用下，才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

敛了敛眉，叶萌扫了顾建华一眼，诱哄道”子晋，那你说说，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半晌没得到一丁点回音，叶萌有些挫败。一回头，才发现顾建华，已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一遍又一遍，语气柔软，顾建华拧着眉睁开眼睛，恰巧对上叶萌那巧笑倩兮的脸庞，微怔过后，揉了揉眉心缓解着宿醉的头痛。

发觉手搭在叶萌的肚子上，好像被电了般迅速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到家了？”

叶萌笑眯眯的开口”嗯，到家了”

其实，要是她能抱得动顾建华的话，绝对二话不说就抱着他回屋，就不用这么麻烦的叫醒他了。

下车后揽着叶萌进屋，叶萌笑的开怀，大大的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弦月，灵动而又可爱。

”你睡着的时候手一直搭在我的肚子上”

顾建华面色不变”我怕他冷到了折腾你”

叶萌笑着的嘴角僵了下，再接再厉”可期间，你一直在笑”

”胎教从小要做好，我对他笑是避免他将来对着跟我干”

叶萌……这什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