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坐在秋千上，晃着两条腿，“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

“今天中午他妈妈找我了。向明哲地妈妈。”陈雪霏刚一张口眼泪就掉下来。

“你别哭啊！”卢雨连忙抽出两张纸巾塞给雪霏，“那她都说了些什么呢？她怎么找到你的？”

“前天晚上他送我回家。然后路上正好遇上他妈妈了......”陈雪霏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的场景：向明哲跟她并肩走在大马路上，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前面，一个穿着很优雅的卷发阿姨从车上走下来，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向明哲说，儿子，放学怎么不直接回家啊？

陈雪霏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操场，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今天中午，我本来去八班找他一起吃午饭的，但是他不在，他们班的人说他请假了。我就一个人出了校门。在校门口又遇到他妈妈。他妈妈说他今天生病了，非要请我吃午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跟着她走了。”

“所以，她后来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不让你们在一起？但是你们不是本来就没那回事吗？”卢雨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是啊，我也解释了，我说了我们只是普通的要好的同学，但是她根本就不听我说什么。”陈雪霏说到这里，终于又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小声抽泣起来。

卢雨觉得她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年少时候的爱情，虽然不停憧憬着未来，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有能力去面对来自对方家庭的考验。她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够平缓一些，“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她小心地问她。

陈雪霏擦干了眼泪，又擦了鼻子。她的思绪飘到了一个小时以前——

那是学校附近最好的一家餐厅，一般学生中午都不会到这里吃饭。陈雪霏和向明哲的妈妈面对面坐在角落处的桌子前。一边是青涩的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一边是严肃的穿着酒红色连衣裙的家长，桌上点了好几道和学生午餐格格不入的菜肴......

陈雪霏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假装轻松地问：“阿姨，向明哲没事吧？”

“没事，只是小感冒。明天应该就能上学。”向妈妈拨了拨头发。

陈雪霏点点头，“哦，那就好，现在高三了，掉课太多不好。”

向妈妈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其实我们也不在意他的成绩。正好让他在家多反省反省。”

“反省？”陈雪霏很不解。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陈同学，可能向明哲跟你在一起没说太清楚我们家的情况。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家不在乎他高考考得怎么样，因为我和他爸爸很早就决定了要送他出国的。”向妈妈看起来很轻松。

“出国？”陈雪霏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件事。

“看来他还没告诉你呀！”向妈妈始终带着微笑，“我们现在让他读完江城一中，无非也是因为这所学校还不错，再加上他还小，想在身边留两年。高考完，他肯定是要出国的。”

陈雪霏这才想起来，有一次向明哲还问过她想不想出国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便说自己还是准备在国内读大学。

向妈妈看雪霏还在发呆，于是接着说：“我知道你应该是没有出国打算的。所这几天明哲也一直跟我们闹，说要在国内读大学。”

陈雪霏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他竟然会去跟家里闹，“阿姨，我......”

“其实我并不喜欢妨碍他交朋友。你们都在青春期，就算是男女生关系有些亲密也是正常的。”

“阿姨，我们不是你想象那样......”陈雪霏抢着说。

“不管是什么样，我都不会责备你们。反正你也不是向明哲交过的第一个女朋友了。”向妈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陈雪霏心里却被狠狠撕扯了一下。

“我不在意他跟谁交往，就算有些影响学习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家向明哲这孩子一向死心眼，容易被人影响，脑子一热就瞎做决定。对于真正影响前途的决定，我们还是会帮他纠正的。”

这下陈雪霏明白一切了，“我知道了阿姨，但是我跟他真的不是你想象的关系。”

“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希望他不是随便交交。就比如说吧，他有个从小学就一起玩的朋友，家里也是上市公司，将来也是要去美国的，我们做家长的都很支持他们交朋友。又比如说......”向妈妈还想讲下去。

陈雪霏又打断了她。“阿姨，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嗯，阿姨一看你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雪霏抑制着眼眶里的泪水，匆匆说了声“阿姨再见”就离开了餐厅......

她的用凌乱的语句跟卢雨说了这一切。

“真是太过分了！”卢雨觉得很生气，“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封建的家长！”

“小雨，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陈雪霏的声音很绝望。

“你当时就应该直接拍桌子骂她！”卢雨说。

雪霏叹了口气，“我怎么能骂她呢？她毕竟是他妈妈啊！而且他家看起来是挺有钱的，他妈妈的衣服还有车，虽然我不懂，但是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你别怂啊，你家不是也不错？”卢雨想起来，雪霏的爸爸是江城市某医院外科主任，之前有老师做手术还专门找她爸爸动刀。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他将来要出国。他跟我一起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还说自己要是能上个985就好了。”陈雪霏的头埋得很低。

卢雨看不到雪霏的表情，她试图安慰她说：“或许他也并不想出国，想跟你一起读大学吧！”

陈雪霏没有立刻回复她，过了半天才说：“或许我也应该出国。”

“出国？”卢雨很惊讶，因为她知道，陈雪霏后来没有出国。

陈雪霏抬起头来说：“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也是要出国的，可能他妈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卢雨摇了摇头，拍了拍雪霏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你要先好好准备高考。出国的事情之后可以再说啊，等高考成绩出啦再考虑也来得及。而且，出国也不是说说而已，虽然你家是有这个条件的，但是你要想好万一真的到了国外，你一个人怎么生活，会不会后悔......”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雪霏又塌了一口气，“谢谢你小雨！”

“说什么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卢雨笑着推了雪霏一下，试图调解气氛，“好啦，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又不是他女朋友，想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