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呈心想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一个外行，怎么点评啊？就算是真让我听曲知雅意，我也办不到啊，咱不专业。

不对，未必办不到！

“听夫人琴音，似乎有心事啊。”朱呈摇头晃脑的道。“琴音之中透出一丝凄凉，似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无奈，连为夫听了都忍不住要潸然泪下。”

“你……”

周若雪闻言大惊，当下弹身而起，瞪大双眼望着朱呈，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好家伙，谁说爷不懂音律来着，谁说的，站出来！

一看这情况朱呈就知道他猜对了，没错，他就是猜的。话说这很难猜吗？朱呈心想什么狗屁听曲知雅意，果然纯属扯淡，这玩艺和算命的有何区别？

曲子本身是急是缓，是欢快是悲怆，是个聋子都能听得出来吧，还需要懂音律？这大致方向对了，就不会有大错，再像算命一样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成了所谓的知音了。

闹呢这是。

不过效果还真不错，逼格够够的，看到周若雪这么吃惊，朱呈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道：“夫人为何如此惊讶？唉，也是为夫失职，竟未能察觉夫人心中苦楚，罪过罪过。”

这话说的周若雪眼眶都红了，看向朱呈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呃，情意？朱呈希望自己没有看错，真把他当知音了，这可是个好的开始啊。

帮周家赚钱，没见周若雪有这么大的触动，但是听她弹个琴然后一通废话，居然让她感动了。这该怎么说呢，女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或者说，俗与雅的区别。

看来周若雪更好这一口，朱呈明白了，以后也有了表现的方向。

“若我没猜错，夫人怕是已经等不及去金玉楼了吧？”朱呈笑道。

有了前面的基础，再依周若雪当下的情况来猜心理就更容易了，这都不需要多少智商的。他当然知道周若雪想要的是什么，尤其是到了作坊之后体会不到当初的感觉，内心就会更加渴望。

这是肯定的，周若雪从来没有在作坊上面下过任何心思，她可能都不太懂作坊是如何运作的，怎么可能爱得起来？再说作坊如今她想去就能去，就没有任何期待感，再加上她以前打理过酒楼，会不自禁的作对比。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失去的东西永远比握在手上的更显珍贵，更何况那一直是她的追求，这就更痛苦了。

朱呈如今干得风生水起，她却只能坐卧在家当个闲妇，关键是朱呈还答应过会尽快安排她去酒楼，她内心是什么想法根本不用多说。

还是那句话，毕竟她才是一家之主，在什么位置就会有什么想法。红楼梦里怎么说来着，屁股决定脑袋，虽是贬义，但却道尽其中道理。

果然，周若雪道：“非你之过，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如此贪心。”

“夫人何必自责。”朱呈走过来，伸手想揽住她，毕竟这氛围太好了。但是手刚伸出去一半，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顺势将她肩上的一小团作坊沾上的丝絮弹了下来。

这可不比他那个年代，这么做过于唐突。

“也是我没能体谅夫人，不过夫人尽管放心，用不了多久了。”朱呈道。

这事金胖子早就拍板了，只等一个契机，朱呈也正在为这事努力。如今他们已经搬离周府，其实也省了朱呈不少事，毕竟束缚没那么大了。

周顺如今完全当起了闲人，似乎有意将担子全交在朱呈手上，成天悠闲得很。美其名曰调整心情，其实不知道去哪快活了，之前失去望江楼的悲凉感短短几天时间在他身上都看不到了。

朱呈越来越觉得这岳父大人神经有点大条啊，可能是如今更加自由，自由到他都放飞了自己，嗨的亚匹。

“哦对了，夫人，打听个事。”朱呈突然正经了起来。“柳州城内如夫人这般琴艺的女子有多少？”

周若雪还当他是在夸赞自己，小脸微微一红，然后摇头道：“非我妄自菲薄，我的琴艺在柳州应不算出色。”

“这如何可能？”朱呈惊讶的道。

“我自幼心思便不在于此，自是不如人家。”周若雪脸更红了，总觉得有一种骗人被戳穿了的感觉，她刚还对弹那一曲挺得意的呢，但她也不能腆着脸吹牛。

“夫人这就太谦虚了，我是不信的。”朱呈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一直在安慰她，给她信心。“既然夫人说有那么多高手，不妨拉出来比比，看看她们是不是能比得过我家夫人。”

“这如何比？”周若雪一脸茫然。

“很简单啊，让她们也弹上一曲，不就知道了。”

周若雪闻言失笑，道：“你如何能见到她们？痴心妄想。”

“哎哎哎，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觊觎她们的美色。”朱呈一听就知道周若雪会错意了。“再说了，有夫人在此，她们就算再美，能美得过我家夫人？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们也就只配是那鱼啊雁啊月啊花的，我还懒得看呢，要看也是看夫人啊。”

“满嘴胡言。”周若雪皱眉，不过眼中却带着一丝喜意。

好话谁都爱听，哪怕这话听着让她觉得脸红，但也是喜欢的。

“所以说夫人还是太谦虚，到时候定要让她们见识一下，谁的琴艺才是最高的。”朱呈挺起胸脯，一脸的自信。

周若雪倒是没想到她随意弹奏一曲竟会让朱呈如此膨胀，不过说真的，若能有机会与那些大家闺秀竞技琴艺，她倒也不会拒绝。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

正当春香院花魁大赛被热议的时候，突然一个消息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春香院也就只会歌舞，若论琴声，最好的却在金玉楼。

所有人都笑了，这简直是近年来听到过最大的笑话。柳州谁人不知，这琴抚得最好的莫过于春香院的凝春姑娘，那可是师从名家来的，无数公子哥为了听她一曲不惜豪掷千金。

金玉楼？谁会弹琴？怕不是他们家的放牛娃吧，每弹一曲，牛都兴奋的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