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娆心神集中，知道要全意应对湘妃，谨慎地开口回道：“回湘妃娘娘，嫔妾只是昨晚睡得好，今儿起来精神十足，这才看着舒畅了些。”

机警地一字不提到皇帝，更不扯到别的人事，只着重在自己的身上。

“哦？”然而，湘妃还是找了个说法拿捏她，声调慢了下来，带着一股寒意：“妩贵人今儿精神奕奕的，是因为昨晚睡得好？那可不巧，本宫昨夜就没睡好，是半刻都未曾安宁，今天起来，便头痛不止，萎靡不振。”

湘妃半冷半嘲地笑道：“跟妩贵人可真是没法比。”

云苏娆便不敢出声了，一直还是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膝盖传来酷烈的酸意。

周遭的气氛都沉了下来，仿佛有东西压在了云苏娆的头上。

云苏娆绷紧了身子，面色狠狠地沉下，糟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坚持不住了，双腿已然在打颤。

好在，湘妃转眼间就叫了她起来：“妩贵人免礼吧。”

“谢湘妃娘娘。”

云苏娆如临大赦，在心中狠松了一口气，连忙谢了湘妃，站直了身姿。

湘妃几步走到了前面的亭子，这亭子恰恰矗立在这里，四角翘起，各缀着一个古朴的铜铃，很是风雅。

这凉亭名叫“迷花亭”。

湘妃坐到了石凳上，摆着伸展的姿态，叫道：“桃夭，过来。”

湘妃的贴身大宫女桃夭走了上前，湘妃就吩咐道：“给本宫按捏下额头，本宫昨晚睡得太差，乏了。”

“是，主子。”桃夭站到湘妃身后，抬手覆在了湘妃的头上，就极其轻柔地按了起来。

湘妃没叫她走，按照这阵势，云苏娆是不敢轻易离开的。

所以云苏娆站在亭外，就这么等着，还略显尴尬。

没过片刻，湘妃就皱了眉，嫌道：“按得太差，你的手糙，难以服侍本宫的额头这个矜贵的地方。”

湘妃随后觑向了云苏娆一眼，出声道：“你来，妩贵人过来，由你来替本宫按摩头穴。”

话音一落，空气倏地凝了凝。

那站在湘妃身旁的桃夭，目光看向了云苏娆，就如同跟湘妃手下的二宫女交接差事似的，很是平常地走了下去。

把位置让给云苏娆。

云苏娆包括其他的宫人们，全都顿在了那里。

湘妃开口使唤云苏娆的这副口气，就把云苏娆的身份，等同了湘妃的大宫女桃夭。

湘妃叫云苏娆接替桃夭的活儿，和叫桃夭伺候她的口吻，变都不变。

那是如出一辙。

在湘妃的态度下，在所有的宫人的面前，云苏娆就跟一个宫女桃夭，放在了同一位置。

而且桃夭还很是配合，她对云苏娆的姿态，完全就是和共事的人一般。

云苏娆站在了亭前，一时陷入了踌躇。

这种事情，高位嫔妃是有权利叫低等嫔妃去做的，所以湘妃坐在那里，相当理所当然。

她不是不能遵照嫔妃的本分，履行一些该做的事，即使是“伺候”湘妃。她能践行给皇上侍寝的本分，就也能放下身段做这个。

但本分，和屈辱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