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娑婆记
作者:安安安生 | 分类:幻言 | 字数:9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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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如花的美人头
第三十章如花的美人头
叶东楼正想说下去,却听到安生绵长的呼吸声,转头一看,果然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隔日醒来,叶东楼就带着安生出了门,经过一处酒楼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安生扔下师父就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天上的生活太无趣,她到了人间,第一等大事就是吃和睡,第二等大事就是凑热闹。
她看到酒楼门口此时摆放着好大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罐子,罐子上写着“壮阳虎骨酒”几个大字。罐子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一群人跃跃欲试的想要买。
安生笑嘻嘻的把师父扯了过来,和他耳语道:“师父,这些人真有趣,酒里放些骨头就说自己是虎骨。前两天卖茶的还说自己卖的是公主茶,难不成真的把公主烤干了放在里面,哈哈哈,真的消息笑死我了。”
叶东楼却不说话,神情有些严肃。
安生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继续看店家在那里卖力吆喝:“正宗虎骨酒,壮阳有奇效,前几日新鲜打的老虎,绝对正宗。”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问道:“老板,这虎骨,猪骨,狗骨,我们可分不出来,你如何证明呀?”
店家哈哈一笑,“这位小哥不要着急,这老虎除了虎骨,还有虎头,虎皮,虎肉呢,虎皮虽然被打的有点损伤,这虎头可漂亮的很,等一下拿出来,大家喜欢放在家里的,也可以买回去。”
安生疑惑的回头看师父,师父仍然不言语,安生心里想,这长安这么热闹,附近哪里来的野生老虎?
还没等她想完,就看到店家的伙计,搬了一个硕大的虎头出来,旁人看这老虎虽然死了,但虎头仍然威风凌凌,不住叫好。安生却看这虎头,分明就是如花的美人头,当下胃里一阵翻江倒好,推开人群,找了个角落吐了起来。
叶东楼默默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安生气到:“师父,你早知道,你昨日就知道,可你就是不说,你让如花被打死了,还被分成这么一块一块,师父你不是人。”说罢,安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叶东楼还是不言语,只是不住的拍着她的背。安生哭的好生厉害,她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在往上涌,她想去把那摊子掀了,虎头抢回来,把这些围观的人都给杀了,也剁成一块块的,但这念头一起,心中像是被打刀剑刺了一般疼,喉咙口一阵腥甜,就直直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家里的床榻上了。
安生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竟没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拖着鞋子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正想问师父去哪了,自己怎么大白天的又睡着了。没想到,刚拿起茶杯,就想到如花给她倒茶时候的那只美人手,转而美人手又变成了白骨泡在了酒缸里。
安生手抖了一下,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叶东楼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呆呆的坐在桌边,地上的杯子摔碎了一块,仍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
他把碎杯子捡起来,拿手绢包好放在一边,摸了摸小徒弟的头,仍旧不说话。
安生抬头看他,扯了扯他的衣服,把头埋了进去:“师父,心里疼。”
叶东楼道:“人总是要死的,妖怪也总是要死的,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死,哪有什么定数。”
安生抽泣的说道:“可是死了还要剥皮抽筋泡酒吃,如花姐姐原来多漂亮,但现在都变成凡人肚子里的吃食了。”
叶东楼把她的头从衣服里挖了出来,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当日吃兔子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家里人也是如此难过?”
安生张大眼睛朝他看,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原来是不觉得,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和我现在一样难过的。”她没法躲在师父的衣服里哭,只好把手捂住脸,深深埋了进去。
哭了一会,安生突然朝着东楼说:“师父,你打我一下吧,脑袋打疼了,我心里就不觉得这么疼了。”
叶东楼叹了口气,朝小徒弟脑瓜弹了一下,也没用力,安生不满,让师父再弹一下,仍旧没用力。
安生想了想,就把脑袋朝床架子撞了一下,就听到砰一声,安生觉得脑袋上大概是起了一个大包,疼的她说不出话来,但心口的疼却没减少一分。
东楼知道今天大概是没法出门了,只让梅香去准备全素的吃食。
安生哭完又睡,睡完又哭,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屋里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觉得心里一阵害怕,害怕师父也和如花一样,一转眼就没了性命,赶紧下床推门去找。
等叶东楼看到安生的时候,才发现她在院子里光脚走了好一阵。
“师父。”安生扑了上去,环住他的腰:“虽然你寿命不长,但千万现在别死,不然我会很难过。”
东楼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让安生回房去洗了脚,穿好鞋,再过来吃饭。
安生一天没吃东西,竟然也不觉得饿,看到梅香准备的饭菜,只是潦草的吃了几口,就放下饭碗,定定的看着东楼。
叶东楼今日对自己徒弟特别好耐性,知道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难过”,需要有些时间适应,今日虽然晚了一天出门,但是明日赶路急一些,也能来得及。
叶东楼说:“我自然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要答应我,不许再哭了。”
安生点点头。
所谓有因才有果,如花和周玉明之间的事情要从上一世开始说起。
从前有个当官的,对自己管辖的老百姓非常苛刻,经常仗着朝廷的名义收各种税,他在地方上任期不满一年,就赚的盆满钵满。赚得的钱,他又置了很多地,对租了自己田地的佃户更恨不得压榨干净。
当地人非常恨他,但又没有办法,毕竟这当官的有钱有势,大家只能苦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