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带着断牙注视着翔龙堡。

他们在两天前袭击了一伙败兵，从俘虏口中得知了翔龙堡大致的布防形式以及堡垒内部民用设施的分布。

“师傅，我们这是要进城当奸细吗？是开门还是找内应？”，经历过路上的血腥场面，断牙的内心比起苟活在黑暗的老鼠，已不可同日而语。他也开始明白，福斯特大人所谓的谍报员之路，同想象中奸细和内应的程度相去甚远。

“不，我们不会去做奸细，也不是内应。”，无痕表面上高深莫测，实际对于休的意图也有些拿不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断牙面前摆出威严的态度，“我们此去的目的，并不是翔龙堡。”，用现学现卖的知识教育徒弟，无痕可是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断牙当时就懵了，“什么？不是翔龙堡。可是师傅您拷问俘虏，主要询问了翔龙堡的情况啊！”

无痕继续观察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堡垒，想着不靠计谋和战场意外的东西，要填多少人进去才能真正攻克它。好一会儿后，他才回应了断牙的疑问，“我们问翔龙堡的情况，就是为了在细节上能够更贴切的模仿来自于翔龙堡的人。至于新建情报组织的目标，是在斜阳城。”，不理断牙脸上莫名的神态，他拨马驰下山坡。

两人来到山坡下，无痕便催促断牙一同换上来自于败兵的衣物，不一会儿两个蓬头垢面，十足败兵惨像的人物出现在山脚下。更加出乎断牙的意料，无痕果断的舍弃了战马以及一应补给物资，只留下随身的兵器和一些金银。两人放开战马身上的笼头和鞍具，任由两匹好马在山野中溜达。

“放心，这是草原马，它们知道如何找到原本的主人。”，无痕装扮的败兵，用嘶哑的嗓音向断牙解释。要是没有事先知晓，绝对无法把他同先前那个裹在斗篷中的杀手联系起来。

两人以略显踉跄的步伐，做出好不容易看到家的急切的样子，向翔龙堡的大门蹒跚而去。

……

……

龙晶城外，紧靠东侧城墙，一头巨龙栖息在露天。它的神态有些萎靡，满嘴的利齿被收敛起来，不复来时的威猛和不可一世。

“你有心事？”

突兀的声音打扰了风龙的休息，它睁开一只巨眼，看到了独臂男子的身影。“别来烦我。跟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威力那个死鬼，好歹还为弄了个像样的窝出来，我能够把漂亮的饰品挂在居所旁边，供消遣用。再看看你给了我什么，露天野地，连个遮挡都没有，白天几个小屁孩围着我大呼小叫，晚上就这样待着孤独寂寞。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唠唠叨叨一大通，如果不是巨龙的形象摆在那里，说它是个嫌老板小气的雇工也有人信。

“我以为龙都是很有耐心的生物，毕竟你们的寿命是那么长。看来你真的不能称之为龙呢。”，休用戏谑的口吻如此说道，也不等青翼反驳他径直走到龙的面前，“关于住的地方嘛，如果你中意原先翔龙堡的地穴也不是没有办法弄出来。”，他说到这里有停了下来，观察巨龙的反应。

“你说真的吗？还给我弄地穴出来，真是太好了。说真的，这里风吹雨淋，太阳底下热，背阳的时候冷，又有很多人看着，一点隐私都没有。什么时候给我挖地穴？当初威力可是动用巨资，耗费了一年才完工的。我不管，监工一定要我亲自来做，争取半年时间至少弄个像样的窝出来。”，青翼十分的兴奋，嘚吧嘚吧的说了许多，它现在眼巴巴看着休的样子，活像一只萌忠的宠物狗。

休以冷笑应对风龙的卖萌，“别来这套，你的演技我还是清楚的。”，休很明白风龙的作风，他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把威力.斯托克蒙在鼓里，让他以为这就是一头混血失败的蠢龙，至于好处嘛，休考虑青翼是想少些麻烦。应该说这是头滑头龙，从它嘴里听到的意思，都必须打个问好才行。至于休本人对于青翼的意见，他并不在意，毋宁说，不管是聪明还是蠢，他都有办法对付。“我找你谈是要告诉你，我们还回原本的地穴去，这是最快的让你有个窝的办法。要是我没有猜错，你的宝物还在地穴等着你。”

萌蠢巨龙一下子变了模样，老谋深算的嘴脸拟人化的展现在休面前，“要老子干活，有什么好处？”，龙骗过头，高高扬起，做出鄙视以及俯视的样子。

“让你能够活下去，这个条件不够好吗？”，休的嘴角上裂，用渗人的微笑应对。

“你吓谁呢？老子是被吓大的，我不信。”，风龙随意的向着城墙根吐了口唾沫。

那里像是下了一场局部的暴雨，腥臭味道铺面而来。

“有我在，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贵族老爷，相比以前籍籍无名的扈从小子，可谓天地之别。”，它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样子，“你根本舍不得把我弄死。”，懒龙露出本色，把腹部以及脖子、下巴贴在地上，赖兮兮的，十分欠揍。

休忍住了上去揍龙的冲动。一是他明白，这头龙根本不怕揍，还有就是龙笛虽然拥有约束龙和人两方面的效力，却缺少监控懒惰者的功能，这也算是个BUG了，相比古代法师帝国也很少有懒惰龙的出现。难道这才是混血龙的缺点？“或者你可以一直待在露天，享受日光浴和星辰浴。”，他见风龙毫不在乎的扭过头去，“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什么，我活了几百岁，你这样的家伙见得多了，就是虚张声势。”，龙懒得搭理他。

“翔龙堡现在可是无主状态。”，休好整以暇，看不出被龙羞辱到了，“你也知道，人类一旦失去了约束，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休有意放慢了说话的语速，巨龙微微侧过头，显然正在倾听，“你的地穴，无人看管吧。”

巨大的，一栋房子般的头颅猛的抬起，休看到了青色的，燃烧般的眸子。

“你胡说，哪个胆上生毛的敢于跑进我的窝力偷…偷我的小宝贝儿，他们不会的…他们不敢。”，青翼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它的语气是外强中干的，一想到被他珍视的亮晶晶的、华丽的小宝贝儿们会被肮脏的手抚摸，会被人倒卖，它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的不敢吗？要知道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冒险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更何况是龙穴里，被巨龙珍视的，漂亮的、贵重的…”，休的表情很到位，他做出贪婪的神态，就好像自己是进入龙穴冒险的小偷，看到眼前发光的宝物迈不动腿的模样。

“哎！好吧，你听好了，不是为了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实在履行守护龙的义务。懂吗？到时候需要用更多的亮晶晶的、华丽的东西来点缀我的龙穴。”，巨龙用爪子挠着地面，掀起半天高的尘土，惹得守城的将士们紧张起来，纷纷探头观望。

休长出一口气，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渍。终于说服青翼加入了，可以说翔龙堡已经有一大半落入他的手中。

……

……

翔龙堡外，大约百里左右的荒原，连绵的帐篷以及成群的牛羊聚集在一起。虽然帐篷群显得十分破落，牛啊，羊啊都显得十分瘦弱。不过部族群落中，往来奔驰的草原战马，以及坐在马上的战士们，显得十分激动。不时的会有人为了发泄胸中的感慨而吼叫出声。

熟悉草原的人看到这幅光景就会知道，这是部族出征前一刻的景象。

掠夺敌人的财富和牛羊，抓来女人和小孩，都是草原战士们向往的东西。即使你的地位再低，只要立下战功，或者在战斗中抢到足够的财报奴隶，你就能翻身，一跃成为人人羡慕的上等人。战士们正是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他们憧憬着战斗，向往着发战阵财。他们并非不道德的恶徒，而是草原的规则本就如此。

鹰眼坐在马上，任由战马慢跑活动筋骨。他虽然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可是他的眼睛力，狂热和向往一点都不比部族战士们少了。他明白，这也许是他来到大陆北端以来，最好的机会，更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要振兴犬牙族，要出人头地，就看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