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瑞树选择“苦修”生活是他自己的想法，莫余没有强行改变他人决定的爱好，只能看着白瑞树生活充实，第二天一大早又去洗漱吃饭上班打卡开例会。

这样的生活，莫余哪怕只是看着，也是百感交集。

百感交集的绝大部分，都是出自莫余拿白瑞树的现状和自己当年对比。

作为一个纯种扑街型本科在读，莫余回忆自己当年在地球时的状态，再看看白瑞树的状态，心头第一句话便是：“别骂了别骂了。”

如果莫余对白瑞树没有这么知根知底，或许进行这样的对比还不至于让莫余百感交集。奈何莫余自打白瑞树初中的时候便已经清醒过来，一路看着白瑞树成长，把白瑞树的成长经历和自己做个对比，心头便是一阵阵的凉。

自己初中的时候在干什么？

每天吃零食，看小说，作业看心情决定是自己写还是抄别人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别人抄自己，偶尔由于中二病发作做点妄自尊大的事情，自以为是地通过中考，进了个本地算不上最好，也算不上差的公立高中。

那时候白瑞树在做什么呢？

上课的时候好好听讲，学习进度偶尔还会超过老师的教学进度；体育课和术法实践课兢兢业业地完成课程任务，放学回家会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最关键的事情是，他的作业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做的。

还记得检查，这和时不时因为粗心大意被老师打叉的摸鱼莫余又有天壤之别。

莫余掂量了一下自己，假如自己当时能有白瑞树读初中的刻苦程度，也不至于没考进本地最好的高中。

有一段时间，莫余还觉得，白瑞树能考上东湖高中的进修班，是因为他的精神海被自己扩充，强于同龄人才有如此成就。但现在想想，很难说是自己在白瑞树精神海中无意识的十几年压抑的负面作用更大，还是一朝减轻负重的正面作用更大。倒不如说，若是白瑞树的精神海里没有自己，以他的生活方式，可能会创造更好的成绩。

高中阶段就更不用说了。

莫余的高中阶段那叫一个狂，不知天高地厚，就是猛睡，什么课都敢睡，作业全靠抄，上课假如不是在睡觉，那多半是在看小说、打游戏。

老师上课讲到个知识点，划一下就当自己学了，最后高考只是摸了个本科。

白瑞树的高中阶段，那可是连莫余都不敢冒泡的填鸭式教育，整整填鸭式教育了一个学期，在学期末就能考过本地最好大学安排的高考难度考试，这等学习强度，衡水都做不到。

衡水又没有修真者，它当然做不到。

莫余一盘算，自己上辈子的活法和白瑞树一比，好听点叫做各有优劣，难听点叫云泥之别。

这种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提醒自己，你只是个废物的感觉，实在有些痛苦。

莫余是喜欢摸鱼，不是喜欢痛苦。当继续在某方面摸鱼不会带来轻松愉悦的体验，而只会带来痛苦时，莫余自然会站到不摸鱼的一边，想办法消灭让自己的痛苦的事情。

白瑞树的说法给他带来了一些灵感。白瑞树说，他是通过自己努力工作，尝试对得起自己的待遇，让自己不痛苦。莫余琢磨，自己现在是要让自己觉得，自己没那么废物，从而避免自己痛苦，那么只要自己能帮到“别人家的孩子”白瑞树，不就说明自己也没那么废物，可以避免痛苦？

莫余权衡利弊，思量着该怎么做。

给白瑞树提供很有个人风格的心理疏导？

自打白瑞树接触过正牌的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莫余就被迫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故意忽视的问题：自己懂个屁的心理疏导，勉强说话像个人就不错了。

给白瑞树提供身为修真前辈的指点？

这条早就被否了。莫余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意识到，天河文明的修真理论比他当年搞出来的草台班子要科学、精确许多，他对白瑞树能指点些什么？什么都指点不了。

如果不是后面跟着白瑞树学习当代的修真理论，莫余连白瑞树的术法作业都做不来，唯一能算得上有优势的，就剩下自己修炼五行功的经验。

但白瑞树修炼的也不是五行功，莫余就算想传授，人家起码在金丹期前都是顺风顺水，有章可循，他又不能把白瑞树的修炼根底强行改了。

术法方面，莫余想给白瑞树当前辈，肯定是没什么指望了。

莫余琢磨来琢磨去，自己现在只有神识，物质方面的帮助，他肯定是给不了白瑞树。什么金钱灵石啊、灵丹妙药啊、矿物器械啊，这种玄幻小说喜闻乐见的前辈帮助，都注定没法出现在莫余对白瑞树的帮助清单里。

要想通过帮助白瑞树来消除自己感觉自己像个废物的痛苦，还是得从不会被物质条件限制的角度着手——这就又绕回来了，需要给白瑞树提供信息方面的帮助。

思前想后，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剩下在白瑞树精神海里“闭门造车”折腾出来的神识修炼法。

得了，把这个教给他，就当做真的有用吧。

莫余瞅着白瑞树终于到了闲暇间隙，有空和他说上几句话，这才出声，要把自己钻研的“秘术”教给他：“白瑞树，来，我把我修炼神识的办法教给你，这玩意好用，你试试？”

白瑞树为了给第一宇宙军抓神识修炼，最近这方面的论文看的多，本应是不该对莫余这种“野狐禅”有想法。不过莫余的神识就在他精神海中，白瑞树感受他，比感受其他人更清晰。最近总觉得莫余的神识好像又有进步，还真对莫余的神识修炼法有点感兴趣：“你先说出来听听。”

莫余大喜，愿意听？愿意听那就是能成事，大事定成！

等白瑞树把我教给他的方法用上，到时候白瑞树再有什么成就，不就也能算是有自己的一份贡献？

那我就不用体验做废物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