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第二层的水平去观察第五层的操作，能看出个意向就不错了，真要看懂每一步操作，“同声传译”下，能把第五层的每一步操作用第二层视角解析都算不错，不用想着用第二层的水平读懂第五层。

“只要局势能控制住就好。”慕阳州在这方面处于第一层，他选择听来自第二层的解析，而不是自己耗费脑力思考——如果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的话，他或许会选择这么做。

“李丹成来消息了，她说参与数据测量的人手已经够了，让我们不用再拉人了。看来是真的控制住了。”白瑞树取消招人的现在进行时，让还在踊跃报名的一众官兵垂头丧气地放下了信息终端，接着投入常规训练。

“那好，事故处理还得拜托你们，可别让人起了怨言。”慕阳州心中大石落地。事情的进展可以从李丹成的行动看出端倪，既然李丹成表示，帮她忙的人手够了，想必事情也有了转机，或者说，已经达到“尽人事”的限度，接下来只能等待“知天命”。

都已经尽人事了，自己还待在这里，便显得有些不妥，倒不如回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慕阳州走了，他走的比他来的还快，看着慕阳州离去的身影，白瑞树有些恍惚。这人来干嘛的？

怎么来一趟，问了下情况，交代自己要好好干活，人就跑了？

慕阳州以前是这种会到处摸鱼的人吗？

从上帝视角出发，慕阳州并没有摸鱼，且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很大可能也没有。白瑞树假想慕阳州过来跑一趟的行动是在摸鱼，实在是对慕阳州的误解。

在事故刚刚发生的时候，慕阳州便如白瑞树一样，思路顺着一条线捋下来，意识到事故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发生，第一宇宙军无论如何总有些责任要负。再想到解剖中心的维护工作一直都是第一宇宙军同步参与，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解剖中心发生的事故，原因是维护品控不严，那这锅就是落在第一宇宙军头上，谁也没话好说，第一宇宙军的发展态势便得挨这当头一棒，无有怨言地接受发展放缓的现实。

如果不是维护的问题，但事故后续处理的应急部分都是第一宇宙军承担，倘若士兵们在事故处理中受伤、致残，甚至死亡，这固然是他们坚守职责的表现，值得敬佩，深渊远征军也有全面的政策支持，不会让人流血又流泪，都是有始有终。但慕阳州心里还是心疼啊。

谁能看着同袍受伤流血，心中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于是他在知道事故发生后，立刻安排工作抽调时间，赶过来查看事故现场情况。此时得知事故现场局势控制住了，也没有士兵受伤致残，便放心地回程，继续办公——柴子瑜可还一个人挑着全军大梁呢，再不回去，天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抗得下那么多公务。

整整一个第一宇宙军的领导工作都压在她身上，倘若柴子瑜本人没有工作任务也就罢了，但她本人还自带侦察部队工作，还要接着干慕阳州的活，慕阳州真怕她一个掉链子给自己看一场大戏——到时候还得是自己收尾。

盘算一下，工程部的一把手和技术骨干正在处理事故，后勤部的一把手和技术骨干也在处理事故。第一宇宙军的大工程没得起步，后勤又平添压力，常规工作还要进行……自己还留这干嘛，回去干活算了。

……

“大概算是好了。”李丹成将实验室中的探测设备收回，链接空间法阵的数据链不再传输大量法力，只有神识依旧一点一点地沿着数据链控制空间法阵，细致检查周遭可能残留的空间混乱。

这仅仅是为了求稳的做法，在连续不断和空间混乱扩散相抗争的几天时间里，李丹成对空间混乱也摸出了一些未曾经过整理的规律，虽说拿来教人尚且不够，但自己凭借这些经验，对亲身处理的空间混乱是否已经消亡，还是蛮有发言权的。

“都变成这样子了，还能找到保存实验过程的设备吗？”白瑞树站在李丹成旁侧，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实验室。

历经四天时间的苦磨，李丹成终于凭借空间法阵，将事故现场的空间混乱彻底消弭。空间混乱可以去除，但空间混乱已经造成的影响，却不能逆转时空地消除。

事故现场的实验室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觉得极为坚固的外墙，说到底也扛不住空间层面的破坏。李丹成和空间混乱的拉锯战让实验室内的每一点空间都发生了“混乱-修复-再混乱-再修复”的过程，仅仅只是一次空间变化，就足以让外墙失去原有结构，在空间恢复之后，这样的结构上的破坏也没得到还原。

外墙部分先是碎成了碎石块一样的建筑废材，再是在原位回归位置，接着又是更细碎的破坏和直接发生的位移……在一番空间操作之后，在工程最严标准下验收的建筑外墙除了材料材质没有显着变化，已经和墙没有半点关系了。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只是在外墙位置附近自然散落的，材质相似的沙。

“连续空间就算混乱也不会直接导致物体结构变形，这应该是空间变化引起内应变，应变引发应力，超过极限产生的破坏结果。可以看出，在没有发生不连续空间混乱的情况下，这些构造都遭受了会引起超过极限应力的空间混乱。可以认为常规意义上的高强度材料没有抵抗空间变化的能力。”李丹成动用法力，从地上那片与外墙材质相似的沙中捞起一捧，观察颗粒状态。

“所以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没保住也是很合理的对吗？”白瑞树的目光穿过外墙上的大洞向实验室内张望，看到的景象或许用一片狼藉也算是用词不当。

一片狼藉指的是东西杂乱不堪的样子，但要想一片狼藉，总得先有些东西吧？

现在的实验室内，已经看不到成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