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清燎入主乔家的第三个年头。

开始的时候日子的确算不上顺利。就连家里的女仆都敢给她脸色看。乔涉很多时候不在家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但清燎也不惧啊。谁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清燎别的没什么能力，欺负人的手段却跟浑然天成似的。

原来她觉得自己顶多算乔家的一个住客。每天除了吃喝玩基本上也干不了什么。大家族主母的事她一样不懂。

等到过了些年她才知道。原来是那些本来该她做的、她不得不做的事情都被乔涉明里暗里的自己弄完了。当然乔涉应该也是没办法，娶了个妻子什么都不会，很多必须的事情他就得自己上手。

于是那几年里乔涉几乎是又主外又主内。忙的空余下来一点时间还得惦记着回家给清燎亲手做顿饭吃吃，看看她有没有把自己饿死。

但至少乔涉他没有一丝不满和疲乏的样子。至少在清燎看来是如此的。

家里的小事情她一般不用告诉乔涉，自己就解决了。对付那些试图给她下绊子的仆从们她一手一个准儿。那些人被新来的“少夫人”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面也渐渐地安生了。

但是家族经纪上的事清燎是真不懂。她在房子里被乔涉养着养着就养废了。每天除了和那些不听话的仆妇们斗智斗勇之外别的啥都没学来。本来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要学些什么东西。

但直到后面又过了很久，她才渐渐地发现乔涉究竟为她承担了多少。

清燎那只装下了吃和玩儿的脑子里终于多出了点想要承担义务的想法。

于是她主动跟乔涉要求学习些新东西。乔涉对此很惊奇。再三试探过了后，还是没拗过她，答应了找人来叫她贵族应有的礼仪等等。

清燎学的突飞猛进。不得不说人脑子好使还主动愿意学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时间就那么一点点的，如同流水般的过去。

等到后面，大家渐渐地开始前往清燎做东举办的宴会上，渐渐地开始有贵族夫人主动和她搭话。发展到后面，甚至有些政要像她暗示可以做些别的交易。

但清燎从来都是清燎。从没变过。

乔涉的事业中途也许会有波澜，也曾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他都挺过来了。等到40出头的时候，已经是下任内阁议员的内定候选人了。

乔家的兴起，繁盛的传奇离不开乔涉的努力，同时，清燎作为与他齐名的妻子，也备受世人瞩目，成为了一代人中间的一种传说。

因为她是历代中唯一一个曾经患有严重精神病史的异国人，以十七岁的年纪来到异国他乡。最终凭借自身实力登顶名门佳嫒之首，在背后组织了不少次活动，笼络各地方势力，也成功阻止很多人往上爬和登顶的道路。

他们夫妻俩风云的一生，直到他们死后，都广为流传。

“你真是个不安分的人。”小花镜在清燎的意识海中说，语气带点酸带点自得：“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要位列榜首的人。”

清燎一直没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她现在看上去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正常人了。可她的精神病还是一点都没好。

她一直都是个精神病人。

总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那个声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小精灵的影子。

尽管清燎催眠自己那只是自己的意识想象出来的，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可还是没用。那东西真实的就像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当一样东西占据了你的人生，并只对你一人而如此真实的存在着时，老实说，你还能否认它的存在吗？

清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看来你这次又是稳了。乔涉……啊不，方峘那家伙居然能追着你来到第三个世界。”花镜在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弱了：“是不是清燎你……当时最后一刻，就根本没杀他？”

“按理说成为了恶灵心智全失的人是根本没法转世投胎的。被打散了就是灰飞烟灭了。可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根本没彻底杀死他？”

花镜被自己想的要气死了：“你燃尽自己仅存的力量，让你现在都还像个傻子的原因，就是为了保下这个人类？”

“你吃错药了吧你！”

“云清燎！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自尊！你那么强大的理由就是你无情。你对别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哪怕是、哪怕是你的妹妹们，你都能看她们去死！”

“那个冷静理智的云清燎去哪儿了？”

完了。清燎心想，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还能给自己编一个一整套全家谱的。

她采取了通常对付脑海中那个暴走声音的办法，那就是把头缩起来，自己当个龟壳，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没听到没听到。

花镜被她气的够呛，最终还是得不了了之了。她看着清燎，又看着呆在她身边问她哪里不舒服的方峘，心里变得很复杂。

在她看来，清燎是丝毫不欠方峘什么的。她本可以变得更强大。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踏脚石。

但是，仔细想来，似乎又不是如此。

方峘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引导清燎的意识。他跟清燎说：“我好不好。”

清燎本想笑他。又突然想到两人此刻的温存气氛。何况刚刚她作妖后刚刚被惩罚了一通，浑身还腰酸背疼着。现在说什么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好。”

“那你是不是要和我做一辈子夫妻。”方峘搂起她来，语气温柔的说。

“……是。”清燎心里莫名的发毛。难道还有别的选项不成？

“那，如果你下辈子还遇见了我呢？”方峘说着，手从清燎的后背伸过去，形成一种似有似无的，无形的禁锢气息。

清燎心道下辈子遇见了我知道你谁是谁啊。但她不敢说。

但方峘不愧是方峘，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于是他改口，尝试着换了个说法：“那如果下辈子，我遇见了你，并还能认出你来。”

“你就和我做一辈子的夫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