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燎连忙道：“客气，客气。不知仙僚有何事？”

“这个……”宗主遇到这么简单直白的反而不好说话了，总不能上来就说，我要你为我炼制仙丹吧？

于是目光一转，忽然转到了藏在清燎背后的少年身上。

眼珠滴溜溜一转，想到了什么。说：“不知这位仙友，路上时怎么遇到这个人的？”

清燎说：“他怎么了吗？”

那位白胡子老道长屡屡胡子，眼神眯起来，神色变幻莫测：“他啊。不瞒您说，是这附近的一个泼皮无赖。”

听到“泼皮无赖”几个字的时候，少年藏在清燎背后的身体明显抖了抖，可是出乎清燎意料的是，他没有反驳。

清燎眼神中充满了点兴趣，接着听下去。

“这小伙子，隔三差五来我教中偷盗东西，我们警告了他好几次都不管用。”

“今日仙长到来，想必是看到小徒教训这小子了。可能是他们平时就经常动手，今天稍微重了些。小孩子嘛，没轻没重的。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这话可说的巧妙，先是点出了错都在这少年身上，自己门派的人也不过是为了护住门派内的东西才动手的。

后面又说不过是“年少不懂事”，一般大人都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这要换了别的人，没准还真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了。

可这回是清燎。她心里可想的明明白白。

先不说这对错，从她一看见那少年起，那几个孩子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挥拳就打，而且那力度可不是小孩子开玩笑。恐怕一个正常人都能给打出内伤来。

何况，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修炼仙道的门人们？

再说，说是“小孩子开玩笑”却不想想他们打得同样是一个小孩子，是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

清燎觉得这放在校园里吧，就是妥妥的校园霸凌。可是放在了外边更惨，连管都没人管。

“你们胡说八道！”少年气的满脸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分辩，或者说，他分辩不了什么。

清燎挥挥手示意他安静。

“不知道他平时都偷教里什么东西？”清燎状似好奇的问。

“哎，这个就什么都偷了。”门派门主一看她问这个，以为她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替这少年说好话了。那正好，可以借机让她为自己炼制丹药，作为少年损坏教内东西的补偿。

“比方说？”

“比方说……”教主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来，但他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总是有事没事破坏教内的东西！”

“比如？”

“比如山里的花花草草啊，他动不动就私自拿走盗走，被我们发现了……”

“等下。”清燎疑惑道：“我刚才也听贵派门下说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那么这座仙山的许可权，不知道贵派是和何人认领的呢？”

那道长一下愣了。

清燎数着手指头给他算啊：“这样，我记得，仙门世家凡是想要在一处地方认领仙山做宗派的话，要事先和宗门之首汇报获得许可。如果这山附近有居住上百年的村镇的话，至少也要取得村镇子内半数以上人的许可，才能将仙山归为己有。”

“那么，不知这位道长，是获得了哪条许可，才将仙山占为己有呢？”

那门派门主愣了。四周的人都愣了。

看他们的表情清燎就知道肯定是一样也没有。来到这里就仗势欺人，占山为王的，就是这种人了。

“没错！”少年突然像被点醒了一样，叫道：“就是他们！将我们世代居住生存的山，划为了自己的地盘！害的百姓没法上山采野果打猎，很多人都没有了收入！”

“我，因为我自己一个人，动作又灵敏，才经常偷着上山来，但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山！”

这话说的，宗主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清燎背过手去，一副看戏的模样说：“这可就做的不地道了啊。宗主？”

宗主摆摆袖子，这么大年纪了也受不住这种侮辱，恼怒的甩袖回去了。

清燎自然也在这儿歇不住，被连带着少年一起“请”出去。

清燎虽然没有得到休息，但她也不稀罕这点小破宗门的尊重。反而是心情异常的好。因为她回去后必然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宗门啊，到时候宗门必然会出人来管。

这小破宗门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她发现少年一路上闷闷的低头，跟在自己身后。转身问他：“喂，你都解决完事儿了。该回哪儿回哪儿吧。”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呀！”少年一听她这种语气，很快又被点炸了，叫道：“我不是在等你告诉我，天凡宗怎么走呢吗！”

“天凡宗离这里很远。”

“用不着你管。你把怎么走告诉我就行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清燎无奈的闭上了眼。少许后又睁开：“你为什么不反驳？”

“嗯？”

“就刚才，他们说你是‘泼皮无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反驳。”清燎指着他道：“哦，原来就跟我横，见到别人就怂的跟头小绵羊一样啦？”

“才不是呢！”少年脸红着低头道：“我不就是，泼皮无赖吗。”

“嗯？”这回轮到清燎惊讶了。她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自己。

“是啊。我，从小没爹没妈。对我好的人很少。邻居有几个大妈对我还不错的，会时不时接济些饭菜或者旧衣服。”

少年说：“但是，从小他们就叫别人家的孩子不要和我玩儿。因为我，我不学好。我没上过学，还总在弄堂里打架。跟狗抢食儿吃。”

“所以，我不就是，他们说的那种泼皮无赖吗。”少年低头，眼底黯淡无光。可是，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么说自己。

“哦。”清燎听了后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你觉得我说的对是吗！”少年又揪着她不放。

清燎嫌弃的将他的小脏爪拿开：“那有如何？”

“我也没爹没妈，从小在弄堂长大。事到如今，我依然没有丝毫灵力。在修仙界就是个异类。”

“但是别人刚开始说我什么，我不会在意啊。你自己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知道。后来，渐渐地就没人敢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