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程风心里的惊奇感难以言喻，凡人尚且贪生怕死，更何况妖魔修行千年万年，这一身修为更是不易，贪生怕死。胡作非为者数不胜数。

他虽然没有去过她所说的浮屠城，但可想而知，妖魔的世界和凡人的世界一样，都有争斗，都有厮杀。

七情六欲更是无形的刽子手，会让妖魔都难以自控，步入歧途。

她怎就说得如此轻巧？

他觉得惊奇，紧接着觉得她天真，且好笑。

“这世上是没有姑娘在乎的其他人和事吗？怎就看上了我，就轻易的说可以为我而死了呢？”

“你不信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心里就萌生了永远都要与你在一起的念头。”

“你竟然劝我不要与你在一起，所言所似皆是为我考虑，这更证明了我没有看错人。你是个负责任的好人。”

程风的确思虑周全，更让雷云姗十分感动。

凡人如若不惧怕妖魔，皆是为了活命而弄虚作假，以求庇护，程风该一个劲儿的为她考虑。

实在令她刮目相看。

“我们妖魔都是很死心眼的，对待感情很执着，就像城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雷云姗将蓝璇夜和凌凤之间的故事讲给程风听。

程风从未好好了解过蓝璇夜，这会儿听雷云姗从头到尾细致的讲了一遍，心里不禁对蓝璇夜十分钦佩。

爱一个人能爱到如此地步，也只有蓝璇夜能做到了。

与蓝璇夜相比之下，他显得太渺小，凌凤的眼中也从未有过他。

但他当年潜入凌府，做了五年的暗卫，对凌凤有种特殊的情感，默默藏于心底。

直到最后，真相大白之际，他得知如今的凌凤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循规蹈矩的凌府大小姐，他心里也凌乱了。

分不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凌凤。

或许也谈不上喜欢或是讨厌，仅是觉得他对她终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演变成了亲情。

事实终究告诉他，凌凤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已经嫁作他人妇，他不能奢求什么。

也庆幸着自己终未对凌凤道明自己心中对她的特殊情感，不然会令他们都陷入尴尬的境地。

没想到蓝璇夜如今为了凌凤，再次重蹈覆辙，要用凡人的肉身才能寄魂，陪在凌凤身边。

凌凤如今有孕在身，身为丈夫，蓝璇夜最大的义务和愿望就是能照顾凌凤，这一点，程风可以理解。

“所以，你和你的同伴为蓝璇夜找到合适的人选，就火急火燎的赶到我身边，还一不小心的偷看了我沐浴，结果又被我误伤了？”

程风听雷云姗所说，她的同伴叫风无影，也是浮屠城中的大妖。雷云姗与他说了挺多，将浮屠城近日的变化都尽数告知于他。

“对呀，我很想见到你，又在你生辰之时，给你一个惊喜，但我似乎没有什么惊喜给你。”

“我告诉你那么多，仅是想向你说明，我愿意与你分享心里的秘密，而且，又让你多了解我一些了是不是？”

“在浮屠城里，大多数的魔对于情感都是很执着的，认定了谁，那就是谁了，即使地老天荒也永不改变。我认定你了，你就是我的。”

“你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了，连我也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了。”

“我向夫人打听你时，夫人对我说，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不一定是外貌，还来源于内心最真实的感觉。”

“那种感觉会让人心如鹿撞，紧接着忐忑不安，似乎连反应都迟钝了一些，目之所及，眼里心里，一下子被另一个人填满了。”

“我想，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吧，让我心里一下子就认定了你，想要生生死死，朝朝暮暮的跟着你，陪着你度过一辈子。”

程风近日来已经听雷云姗霸气表白过许多次。

她的率真，她的坦诚，她对情感的无畏，都令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都只是红口白牙的话，能经受得住事实考验吗？

“这么说，你是跟定我了？如若我在了解了你之后，不喜欢你呢？”

这句话对雷云姗来说，太过残忍无情。

但她左思右想，又觉得自己对雨无痕也是一样的。

雨无痕喜欢她，而她不喜欢雨无痕，他死缠烂打，她更会觉得他烦。

“如果我对你死缠烂打，你会觉得我烦吧？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会再见你了。”

雷云姗不想像雨无痕一样，总是缠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哦，那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的，认定了我，只因我不喜欢你，你就放弃了？”

“不，不是。我不喜欢雨无痕，可是他喜欢我。”

“我已经对他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总是纠缠着我，在我眼前出现，那种感觉令我十分厌恶。”

“我不想变成他那样，所以……所以，如若你不喜欢我，我就走，再也不见你，以免你会厌恶了我。”

雷云姗小心翼翼的说着，更怕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你一次次的拒绝他，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但又像你所说的，妖魔对待感情很执着，他没有放弃你，也没有什么错呀。我倒想见见他。”

蓝璇夜，风无影，雨无痕，雷云姗，单单听着这些名字，程风就对浮屠城更加向往。

“你说的没错，可是夫人对我说过，感情之事，强扭的瓜不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何能装作很喜欢？”

“就像我喜欢你，不必装，自然能表现得明明白白，没羞没臊的一直对你说我看上你了。兴许在你眼里是个笑话，你还一直劝我喜欢别人，莫不是……”

莫不是程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命不久矣？

“哪儿会是个笑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觉得你天真，唯恐我会伤了你的心罢了。”

程风又向雷云姗问了许多她与雨无痕之间的事情，雷云姗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他。

浮屠城里尽是些痴情种，他倒想见见这位雨无痕。

“雷姑娘，你我的本事天差地别，兴许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因为我只是个凡人。但你竟然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与我面对未来的无数中可能，甚至一起死……”

“姑娘，我还是觉得你太天真了，你让雨无痕来见我，如果我能赢得过他，我才有资格被你如此倾心。”

这是程风对自己的要求。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人怎能斗得过魔？

雷云姗绝不可能让雨无痕来见程风，到那时，两人比试起来，程风必定不是雨无痕的对手。

“雷姑娘，想赢一个人，有许多种方式，这取决于我想不想赢。不用动脑都知道，我与魔相斗，必定没有胜算，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与他比武呢？”

那程风要与雨无痕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