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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少

作者:闪亮萌神 | 分类:古言 | 字数:43.1万

第3章 迟迟

书名:孤月少 作者:闪亮萌神 字数:3229 更新时间:2024-11-16 19:26:47

而还留在羌京的夏夏,自顾越走后,日日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的一小片景色。

没有谁是闲人,可以日日陪她回忆过去。元屾不是、元岱不是、元晖更不是。顾越和闻人越当然也不会是闲人,他们只是为了她留在羌京被迫当个闲人。只有她自己,一个失忆、健忘,精神状态又与日俱下的病人,才能如此闲的发慌地坐在窗前发呆。

为了让自己能记得留在这儿的目的,每隔一段时间,夏夏都会在心中复述三遍“劫达”这个名字。她把所有的人名都记在一张纸上,好方便自己回忆。而在“顾越”这个名字上,她又着重用朱笔圈了出来。

而越是回忆,夏夏越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好在元屾每日傍晚还会邀请她一同练剑,这才有一种安全感,让她不会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而自卑、惭愧、悲伤。

元屾无事的时候,也会带着夏夏出去走走,让她别整日呆在屋子里给闷坏了。羌京城中认识元屾的人可不少,但眼熟夏夏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一来二去的,京中也就有了传闻,说是屾世子已经有了看中的姑娘,就是岱王府新来的这一位。人都已经在岱王府了,那么岱王和皇上肯定都是过目了的,那么屾世子妃的位置,京中的另外千金小姐可就不用再想了。

而羌京城的人不知道夏夏的来历,岱王府的人也没有出面澄清过,只能任凭他们猜测。有说是落魄贵族的,也有说是普通民女的,反正不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就对了。

可是屾世子是谁啊?他的父亲可是文德帝最信任的皇兄岱王,而他本人,也是文德帝最宠爱的侄儿。

那些文臣武将富商世家,但凡家里有适龄的女儿的,哪个不是挤破了头要把女儿许给屾世子?可香饽饽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手里,那些个家中有女儿的,一个个都急了。

每当元屾带着夏夏上街的时候,不一会儿他们就全知道了,躲在茶楼酒馆里偷看还要提防着屾世子发现他们。

可是他们一个个目光热切,针扎似的,元屾怎么可能不发现?只是他不便解释夏夏的身份,也就只能努力不去在意那些目光。

但是夏夏不一样,自从夏夏发觉自己的记忆力大不如前后,就特别讨厌别人看她,尤其是那种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更让她觉得心烦意乱。要不是元屾在场,她肯定会拔剑架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恐吓他们再不要肆意打量她。

终于到了一日,天气微云,阳光灿烂但不刺眼,是夏夏最喜欢的天气。

羌京城中有几座小丘坐落于皇宫之后,前朝皇帝在这山丘之间命人挖的人工湖,湖边是重金移栽来的柳树,刚刚抽了新芽,看起来生机勃勃。夏夏坐在湖边的茶楼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阵阵春风,心情是难得的平静舒畅。

元屾看夏夏专心地看着这湖光山色,唇角有许久未见的淡淡笑意,便觉得自己带夏夏来这座茶楼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了,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原本元屾带夏夏出府,基本都是寸步不离的。刚好今日夏夏的心情好了些,胃口也跟着好转,桌上分量本就不大的红豆馅的甜饼转眼就只剩了没几块。

元屾寻思着自己也饿了,这几块不足他手掌心一半的甜饼实在不够他塞牙缝的,他嫌下人们站在一边碍眼,把厢房内的丫环侍从全遣散了,这会儿要添甜饼了,只能自己动手。元屾又觉得这时候打扰夏夏难保她一会儿心情又不好了,头一遭没吱声就管自己离开去拿新的甜饼了。

这茶楼建在湖边最佳的位置,能进来品茗赏景的,都非富即贵。这元屾前脚刚走,隔壁厢房观察许久的少府寺卿的下人立马一溜烟钻进他主人家的厢房,跟他的老爷小姐禀报了。

少府寺卿张氏正了正衣服,让刚刚来禀报的下人给他们把风,自个儿带着女儿进了隔壁的厢房。张立当职少府寺卿多年,休怪旁人说他担心,他早厌了这掌管宫中服饰衣物,这少府寺卿和他府里头的掌事也没什么区别,伺候的人不一样罢了!

自这张立得了女儿之后,便悉心抚养,重金请了琴棋书画的名师教导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他女儿成为屾世子妃,他好借此换个有实权的官职。这屾世子妃的位置,张立早把它当作囊中之物了,哪轮得到一个野丫头来和他争?

这样一想,少府寺卿把腰板挺得更直了,给了女儿张晴初一个眼神,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元屾的厢房。

因记忆力的减退,夏夏也有意把自己渐渐封闭起来,五感也不比从前灵敏了。直到张立和张晴初走到她边上了,她还是没察觉到身边有人。

张立瞅着这盯着窗外发呆的姑娘,美是美,但是面容憔悴了些、双眼无神了些,反正在他的眼里夏夏全身都是毛病。但是他最气的就是,他都走到这野丫头边上了,她竟还没有察觉!少府寺卿轻咳了两声,好让这目中无人的丫头看他一眼。

“你是谁?”夏夏被咳嗽声惊醒,转头看是两个陌生人,蹙眉问道。

“本官还想问你是谁呢?”张立看夏夏一副病弱的模样,仗着元屾不在就觉得她好欺负。下人刚刚过来禀报过了,元屾往后厨的方向走了。后厨离这间厢房有好长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元屾是回不来的。

夏夏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张立和张晴初,有点恼他们扰了她清净,道了句“和你有什么关系,请出去”就又管自己赏风景了。她虽不记事,但在岱王府呆了那么久,也知道元屾是个世子,在京中是有势力的。看面前两人的衣服,一看当的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压不到元屾头上,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张立是头一回见到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就算是元晖元岱,和他说话不也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小姑娘来给她摆脸色?

不顾女儿的阻拦,张立都忘了自己要试探夏夏家世的目的,一下子就火了:“你这个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哪来的都不知道居然敢纠缠屾世子!从哪来来的就给本官滚回哪里去,别在岱王府住两天可真把自己当屾世子妃了!”

夏夏本不想搭理他,奈何张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不知所以的训斥,加上那乱飞的唾沫星子,恶心得让夏夏想把吃进去的甜饼都吐出来。当下就拔了剑,横在张立的脖颈处:“你有病吗?”

——因为那种极度的不安全感,夏夏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自己的那对双剑。

“你干什么!”张晴初见着那泛着冷光的双剑,尖叫着。

毕竟是一个少府寺卿家的大小姐,世面是见过的,这种透着杀气的冷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况且夏夏的双剑透着的又何止是杀气,那对剑是见过血的,剑一出鞘,厢房内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张立初次被女人威胁,还是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野丫头威胁。刚好他腰间那把短剑也当了好多年的装饰品,面对这样的情景,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张立拔出短剑的那刻,根本没有细想过站在面前的姑娘到底是谁,在岱王府的地位究竟又是如何。

“晴初,你到一边去,爹要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张立怎么可能被夏夏眼里的杀气吓到,他不甘示弱地把剑抵在夏夏的眉心。

这回夏夏是真的怒了。先前她只拔了一把剑,就想吓唬吓唬张立,让他识相点赶紧离开。谁知道,这是个不识相的。压抑多日情绪的女子冷笑一声,右手拔了另一把剑狠狠一挥,力道之大差点把茶楼的屋顶掀开。

可张立也不是个吃素的。在当职少府寺卿之前,他也是个练家子,所以如今才会这般不满足于一个少府寺卿的位置。

张立没想到的是,这不知从哪来的姑娘竟还会武艺,于是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就是乡下来的粗鄙之人。只有那不读书、不习礼的江湖女子,才有如此剑术。

但这小小的厢房,哪是能给他们打架用的。不过几招,这间厢房的外墙就被不知是谁的剑削没了,只剩几块木板挂在外面摇摇欲坠。

茶楼的伙计和老板也都被这里的动静给吓到了,齐齐过来想要劝架,但又齐齐被那剑气挡在了厢房之外。虽说这茶楼是朝廷出资建造的,坏了不用他们出钱重修,但责任总在他们头上的啊!

夏夏用双剑挡着张立的短剑,她的身体本来恢复得还算好,但近来实在是吃不下睡不好,又硬生生地被自己弄垮了。如今她只能做防守之态,很难找到机会反击。

张立是在茶楼老板来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但反正都已经犯错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把夏夏这个阻碍直接灭口算了。

到时候皇上责问起来,就说自己北丘儿郎一时冲动,那元晖,总不会为了一个江湖中人而太过为难他一个少府寺卿吧?若是元晖为难他,是会在别的大臣那里落下口实的。

下定了决心,张立便找准了空档,在夏夏失神的一个瞬间,把她推下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