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过柳青，李杰就将这件事压下，聊起河南如今形势。

“河南的百姓，太苦。”

柳青沉默，良久后叹了口气，正因为河南百姓太苦，他才会坚持到河南做节度使。

只可惜，他的到来并未让河南局势改变，百姓依旧生在困苦之中。

“臣已经，竭尽全力了。”

李杰颔首：“朕清楚，冯晨呢？他今日在做什么？”

“他去安排刺杀朱温的事。”

李杰：“……”

短暂沉默后，他奇怪地问：“为何你们突然要刺杀朱温？据朕所知，在这之前，你们从未动过类似的心思。”

起码陇右混乱的期间，河南一直稳定，也是他到了河南，才发现此地生出了混乱。

柳青苦笑：“之前臣与冯晨确实没动过这个心思，朱温久居河南，暗地里势力非臣与冯晨能比，只是前些日子，臣发现南诏有了异动。”

南诏？

李杰额角微跳：“是朱温。”

语气笃定，他坚信只有如此，柳青才会动刺杀心思。

“不错，是朱温，他通过南诏公主联系上了南诏，之后南诏就有了异动，冯晨猜测是朱温与南诏那边达成了某种条件……”

一件件事摆出，李杰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而后又变得难看。

朱温简直是尽他所有力气去联系能联系到的势力，李杰怀疑，若不是赤晴公主已死，朱温怕是连吐蕃都不会放过。

不，朱温才从吐蕃回来不久，恐怕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风雨欲来的感觉压下，李杰神色愈发凝重，再这么下去，朱温真能颠覆大唐的平稳。

也难怪柳青和冯晨会选择刺杀一路，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皇上，朱温此人……”

“留不得。”李杰加重语气，眼底闪过冷意，他说，“安排下去，朕会给你些东西，若南诏敢来犯，一个不留。”

内乱就罢，外敌想侵占大唐，那就一个不留。

“放心，最迟再有两月，云文光就能腾出手来，届时这边会有更妥善安排。”

“是。”

交谈结束，天边已经露出些微光亮，李杰没了睡意，随柳青去见冯晨。

“皇上，您怎么……见过圣上。”

冯晨从惊讶到行礼不过几瞬功夫，李杰上前一步扶起他。

“免礼，冯大人近来气色可是不太好。”

脸色苍白，眼神无力。

冯晨叹气：“朱温太闹腾，臣只能全力抵挡，没办法。”

说起朱温，李杰就头疼，连忙转移话题：“城里的混乱如何了？”

“已经压下了。”

“进营帐说话。”

“是。”

三人进了营帐，李杰叹了口气，混乱混乱，他就没个能歇息的时候。

一劳永逸的法子，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无？

“皇上，陇右那边如何了？”

“暂时平息了，不过日后如何，还得再等些日子。”

宋文通不好对付，他的养子也差不多，李杰一大圈走下去，说实话，根本就没能斩杀几个宋文通的养子。

“再等等，朕安插的人手就能起到作用了。”

冯晨微眯了眼：“皇上，宋文通行踪可有线索？”

“目前没有。”

“谁在找？”

“国监……”话才说两个字，李杰想起国监司成了云文光，当即改口，“前国监司。”

冯晨微怔：“那位，愿意帮忙？”

李杰淡淡地说：“他性子确实冷漠，不过对百姓好的事，他还是愿做的。”

拒人千里之外，不过是司屏摆出的自我保护态度，能在各种局面中屹立不倒，司屏的本事是许多人都得敬仰的。

“那位确实是个心系百姓的，皇上之前不该允他辞官离开的。”

冯晨话里有些遗憾，司屏对他而言算是半个伯乐，可也是因此，他越想与司屏在朝堂上对弈。

瞥他一眼，李杰淡淡地说：“他有自己的盘算，朕不会硬留，容易成仇。”

“是臣想岔了。”

“无妨，司屏辞官确实是损失，你的遗憾朕……”

话没说完，营帐外传来惊呼。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天呐，看着是百姓……”

营帐里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起身往外跑。

果不其然，营帐外围出现了不少百姓，各个面容憔悴，瘦的像是只剩下骨头。

李杰打量了下，眉头微皱，营帐在城外偏僻位置，这些百姓为何会跑到此处？

“此处可是临近其他城池村镇？”

冯晨脸色凝重的缓缓摇头：“皇上，此地偏僻，一边是森林，两边是高山，另一边则是朱温所在城池，不存在会有大批人路过的情况。”

不存在路过情况，那就意味着，眼前围拢上来的百姓是有意过来。

里面会藏什么人？

李杰刚冒出这想法，柳青就到他身前站定：“皇上，此地不安全，请您和冯晨回营帐。”

艺高人胆大，李杰知道柳青本事，一句废话都无，直接拽着冯晨回营帐。

柳青安排的内容传进营帐里，李杰沉吟，开口道：“你觉得外面那些百姓，会是谁派来的？”

冯晨不假思索：“朱温。”

除了他，再无人会将心思放在这边，因为营帐离人多的地方，着实有些远。

活动了下手腕，李杰眼睛微眯：“你说，那些百姓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最好的情况，是里面只藏有部分刺客，最坏的情况，百姓都是假的。”

冯晨用最冷静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景象，纵使还未发生，可听到的人也不由后背一寒。

良久寂静，李杰问：“若是，那些百姓一半真一半假，你当如何？”

冯晨没做声，只是紧盯着李杰。

“为何盯着朕？”

冯晨说：“一半真一半假的情况如何处理，得看皇上能否狠下心，皇上，您想让谁死？”

一边是朝堂大军，另一边是被派来的敌人混杂着无辜百姓，谁死谁活？

李杰沉默。

“轰！”

爆炸声传来，熟悉的动静让李杰脸色大变。

“这声音是哪方的？”

冯晨冷静地说：“是己方动静，皇上不用担心，臣与云大人私交甚好，他给了臣一些，杀伤性很强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