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朱邪鸦日日都派人与长安城上的守卫交涉，只一个目的，那就是觐见皇帝。

每每话进了宫，李杰都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

次数多了，连民间都有了隐约的耳闻。

云文光怕影响到李杰名声，特意进宫将这件事告知。

李杰表示，不用担心。

“消息能传出去肯定和朱邪鸦有关，这会儿要是有动静，朱邪鸦那边就该警惕了。”

“可皇上，再这么下去，长安百姓……”

“长安百姓已经习惯了。”

这话说的很心酸，但却是事实，长安被围那么多次，百姓早就习惯了。

不过也好，百姓不慌乱，朝廷能做的就多了。

“添把火。”

“……是。”

带着犹豫，云文光离开皇宫。

民间有关于城外大军的议论越来越多，接连牵扯到李杰，百姓难免嘀咕。

“现在不该是赶紧把事情解决？为何皇上一直避而不见？”

“这个谁知道，可能皇上有别的盘算吧？”

你一句猜测我一句议论，种种言论下，事情越来越多。

庆幸的是，长安百姓中并没有出现混乱，事情也都算在掌控之中，这让一直关注着民间的云文光轻松不少。

“大人，还得这么拖延下去？”

“大人，长安城上，守卫似乎越来越松懈了。”

几个谋士接连开口。

朱邪鸦立在营帐前，他的位置能很清楚看到城墙上的情况，长安的守卫明摆着去了别处，只有旗帜还在天空飘着。

“你们说，这个时候攻打会有多少胜算？”

“大人，起码九成。”

朱邪鸦眯了眼，九成？不，他要的是十成。

“不急，再过上几日。”

“可是大人，朱温那边有动静了。”

“哦？”朱邪鸦饶有兴致地看向朱温的位置，“开始调动了？”

“是的，粮草都已经备好了。”

粮草都已经备好了。

朱邪鸦笑了：“无妨，就让朱温替我们探探路。”

“可……是。”

谋士们选择了闭嘴，朱邪鸦嘴角微勾，朱温那套把戏他一向都看不上，但朱温拿人给他探路，朱邪鸦可欢迎得很。

当天夜里，朱温大军突然攻城，第一个士兵爬上城墙时，所有人都以为会成功。

可下一瞬，骤然出现的巨响将夜里的寂静打破。

“轰！”

爬上城墙的人被炸死。

城墙下，朱温瞳孔一缩，皇帝的人居然如此奢侈。

“进攻，全力进攻，今日必要拿下长安城。”

有朱温的话，大军里没一人退缩，所有人都冲着城池爬，夜色中身影看不分明，可血腥味的浓郁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东边日头升起，厮杀的瞬间也慢慢变小。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城墙上的战况。

兴庆宫里，李杰披着披风，旁边是云文光，还有几个宫人，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到天光大亮，皇宫外冲进一个士兵。

“来了，来了……”

太监欣喜若狂。

“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城墙上的战役，赢了！”

听到此话，李杰一直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好，赢了好！赢了好！”

又是一次胜利，赢了好！

“去，准备庆功宴，朕要……”

“皇上不急，庆功宴可延后再说，如今要紧的是打退朱温大军。”

云文光迅速开口，生怕李杰直接把话给定了下去，庆功宴什么时候都能办，但是大军当前，还是战役最要紧。

“对对对，看朕这脑子，一时间高兴坏了，还有朱邪鸦呢，快，换下城墙上的将士，让另一批上去。”

“是！”

换士兵是很快的事，不过半个时辰，城墙上征战一夜的人就替换了下去。

血腥味在空气中飘着不散，连身在皇宫的李杰察觉到了这点，不得不从银座商场里买了一瓶香水。

早朝上，大臣们分立两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杰环顾一圈：“怎么没人说话？如今两支大军堵在城外，各位就没有想说的？”

官员们头更低了。

李杰动了动手指，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总归到最后，整个人都是无力的。

“大难当头，你们就这么沉默着，朕是真的不知，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何用？”

什么事都做不来，连战场都没法上去，这样的还比不过他。

“皇上，两支大军之所以躲在长安城外，都是因为先前传出去的话，皇上，要不收回那番话？”

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但他口中说的话，让李杰恨不得他没站出来。

“君无戏言，朕说出去的话为何要收回？”

“皇上，那番话只会让长安一直陷入战乱之中，此地并不安全，唯有将……”

“闭嘴！”

李杰震怒起身：“你贪生怕死，朕不是，朕告诉你们，那话朕不仅不收回，还要再……”

“报，朱邪鸦大军进攻——”

突如其来的禀报打断了可能的话，在场官员全部看向大殿之外，全都愣住了。

朱温才退，朱邪鸦又来攻打，这一次，长安的将士还能挺住吗？

“皇上，撤离吧，长安太危险，还是暂时撤离吧。”

“皇上，长安不能久留啊！”

“……”

官员们涕泪纵横，语重心长。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杰眼底一片冰冷。

离开？开玩笑，他将战场约束在长安，为的就是减少百姓伤亡，要是他走了，这个约束还有什么用？

“想走就走，朕留在此地，挺好。”

众多官员不知关键，还在试图怂恿李杰离开。

云文光却看的分明，眼看着话越说越偏，皱眉上前。

“都少说两句，人还没打进来，你们就先垮了，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皇上，臣愿上城墙，与那攻来的敌人对战。”

大殿上不乏武将，可却没一个愿意上那城墙，云文光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杰面上闪过满意：“不愧是国监司，就是比其他人懂礼。”

“皇上盛赞，臣只是做了臣该做的。”

一个官员要是处处都跑得比百姓快，官路也就到头了。

“走，随朕上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