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安臣走了很久，朱慕礼都还没回过神。

那本被安臣留下来的病历资料还好好地躺在他的办公桌上，昭示着他曾经对笙烟的怀疑是多么地荒谬。他在感情里被体无完肤地伤过一次，所以他便不自觉猜忌起身边的女人，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与其说他不相信笙烟，倒不如说是他没有自信，不敢相信有人真的会不计代价地爱他。

如果那个时候，他更耐心一点，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冷静地跟她坦诚自己的不安，那么，他又怎么会一再被韩东璃挑衅，最后酿造他们今天的结局。

想想也是，在那段日子里，他留给她的是冷漠，猜疑和嘲讽，而韩东璃给她的却是体贴和包容，就连那个被南宫慎云追堵的雨夜，陪在她身边共度难关的也不是他，而是体弱多病的韩东璃。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她有委屈了当然会跟韩东璃倾诉会在他面前流泪，她离开他爱上韩东璃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与其说是她变心了，还不如说是他亲手把她推远了。

如此想来，心里就一阵酸涩。

他总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带给她最多伤害的却也是他。

“霍”一下，朱慕礼站了起来。

胡乱从衣帽架上取了自己的外套，他匆匆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他要去找笙烟，尽管他一时也不清楚找到了她，他要跟她说什么，可这一刻，他就是想见她，想为曾经自己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说一句对不起。

尽管他知道，现在说这些，也许太晚，也许什么都改变不了。

大掌搭上门把手的一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本是熟悉的悦耳音乐，这一刻却格外刺耳。

朱慕礼下意识挂断，可还没过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他皱眉翻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南宫沁鸢？

眉睫倏一下凝起，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昨日南宫家那些布置是怎么回事，她倒先给他打电话了。

朱慕礼一边拉开门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南宫肃知道南宫慎云真正的死因，也知道了你我合作的事。”电话那头，南宫沁鸢的声音紧绷，也许是过于紧张，她连称呼都省略了。

朱慕礼大致也猜测出计划暴露，所以没有太惊讶。

“他怎么知道的？”他一面问着，一面按亮了去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个面。”

“现在？”朱慕礼走入电梯。

“对，马上。”

“不行。”他抬头看着电梯里不断跳跃的数字，“我现在有急事，我们晚点再说。”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可南宫沁鸢抢在那一刻疾厉出声：“这事不能拖延！”那头停顿了片刻，南宫沁鸢才继续说到，“南宫慎云是南宫肃唯一的孙子，现在他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展开疯狂的报复，昨天的火灾就是他报复的第一步。”

朱慕礼拉开车门的手紧了一下，侧身进入驾驶座。

南宫沁鸢的话没错，他们确实是需要紧锣密鼓筹谋下一步，可是，这个关口，他真的很想去找笙烟。

“我看南宫肃那架势是不准备留时间慢慢对付我们，他昨天出其不意的第一招就又快又狠，如果我们拖延，我怕他下一步直接鱼死网破用更恶劣的手段毁了顾笙烟。”

笙烟！

朱慕礼刚踩下的油门猛地松开了。

是啊，这个时候，笙烟还在Z国，比起他的一句对不起，她的安全才更重要。

“你人在哪？”他拿过手机，退出已经规划好的导航。

南宫沁鸢在那头报了个茶社的名字。

“好，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过来。”

他说着，俊秀眉心凝了凝，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驶离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