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面色红润，身材饱满，气质不太正经的老姜，众人实在无法将他与小季口中那位文质彬彬宛如男神的小姜联系起来，更想象不出他当年生病后，骨瘦如柴，情绪崩溃的模样。

听过小季的讲述，苏梓昕对她与老姜的故事愈发好奇：“能让当年病得那般严重的姜先生变成如今这幅开朗的模样,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小季摇头而笑：“每个人都有处在情绪低谷的时候，从事心理学专业的我也一样，其实我和老姜之间是一种彼此依赖的关系，在他病情好转后，很多时候，都是他照顾我更多一些，包括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好了好了，他们还是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小子，说这些他们也听不懂。”老姜在小季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打断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话，随即又警惕的瞪了楚时和李逸仙一眼，嫌弃的挥了挥手。

“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家小季虽然看着年轻漂亮，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可若真按实际年龄论起来，你们叫她一声小季阿姨也不过分，赶紧把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并没有打什么主意的楚时被老姜说的一愣，完全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一旁的马怀龙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我们哪有什么小心思，只是听了姜先生和小季姐的爱情故事觉得羡慕而已,祝你们二位夫妻恩爱,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谢谢你的祝福，不过……你说的夫妻是指我和老姜吗？早生贵子又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你们那里的一种祝词吗？”小季好奇的问道。

小季的疑问一出口，轮到马怀龙愣住了：“你们恋爱已经快十年了，迟早都是要走入婚姻的吧……结了婚，大概率也会要个孩子……吧？”

虽然没能完全听懂马怀龙说出的所有名词，但小季仍是大概猜到了马怀龙的意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我和老姜之间的爱早已深入骨髓，难以分离，这与你口中的走入婚姻……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至于你说的要个孩子，我没太听懂，你是指让我和老姜的生殖细胞结合在一起繁育出一个后代吗？”

说到此处，小季自己都觉得荒唐，摇头笑道：“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老姜都四十四岁了，我们的生殖细胞早已过了质量最高的黄金时期。

若真让我们以当下的状态强行繁育后代,就算老姜的基因再好,恐怕我们也难以获得优质的胚胎，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听着小季的话，马怀龙愈发觉得难以理解：“生孩子不是为了获得一个优质的胚胎，而是要拥有一颗属于你们爱情的结晶。

婚姻也与爱情不同，那是一种因为爱情而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是组成家庭的基础，当你们走入婚姻，拥有了属于你们的孩子，你们才真正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庭。”

小季也愈发困惑：“家庭是什么？为什么一对相爱的异性建立了长期契约关系后，又成功繁育了一个属于他们的胚胎才能算做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你说的家庭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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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怀龙一时间有些语塞。

在他的认知里，家庭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至少是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绝大多数人都生于家庭，长于家庭，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自立，最终会渐渐脱离原生家庭，与自己的爱人组建一个新的小家庭，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继而努力为自己的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让孩子可以健康幸福的成长、自立，并最终离开这个家庭，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新家庭。

这是一个生生不息，不断循环了数千年乃至更长时间的规律，是每个人的开始与归宿，是人与人之间情感最紧密的联结方式，是社会中客观存在的抽象概念。

见马怀龙不知该如何与小季解释，楚时出声道：“与你们神国不同，我们中土并不存在社会化抚养制度，新生儿大都是由一对已经组成了家庭的异性恋人自然孕育而成，从初生起，每个人最先接受的也是自家庭的抚养与教育。

因此，对我们的世界而言，家庭是一众以血缘为基础、具有情感纽带的社会单元，具有初级社会化和人格稳定化的功能，是儿童学习人类社会文化准则的重要场所，也是成年人获得情感支持的重要源头。”

听过楚时的解释，小季仔细想了一会儿，仍是摇头：“或许是我对你们的制度了解的不够深入，我总觉得家庭这种社会单元的存在其实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同时也具有很高的风险。

人们的情感很难在固定的时间段内产生，可人类生殖细胞高质量存在的黄金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几年，就算你们的检测技术再如何了得，因爱情而组建家庭，随后才进行的自然孕育也很难保障胚胎的质量。

对于毫无选择权利的新生儿而言，这是不公平且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况且这种具有缺陷的孩子一旦降生，家庭这种微小的社会单元也很难承担抚养、教育他的全部责任，由此带来的压力对每个家庭成员而言都是极为严峻的。

最重要的是，三到六岁是一个儿童人格塑造的黄金时期，专业的引导与教育会对儿童的性格、意志、品质、情操、爱好乃至人生观、世界观都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这是一件需要专业的启蒙老师去做的事。

在我们这里，老师已经是非常荣耀的职业，而能够成为启蒙老师的人，更是人中翘楚，百里挑一、堪称完美的存在，就算是我们老姜这样的人才，因为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也未必能顺利通过启蒙老师的从业考核。

便是经过了这样严格的筛选，由于人类自身阴暗面的存在，我们启蒙老师的队伍里也会混入个别品行不端却又善于伪装之人，给一些儿童的人生蒙上阴影，带来难以逆转的伤害。

虽然不了解你们中土的实际情况，但根据我的推测，你们那边绝大多数作为父母的人应该达不到我们神国启蒙老师的水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其实很难为自己的孩子提供最专业的家庭教育，若这些儿童的性格塑造因此而受到了影响，甚至产生了心理创伤，那么对整个社会而言，都是一种风险与损伤。

最可怕的是，当这些受到了心理创伤的儿童长大后，他们也会组建自己的家庭，生下自己的孩子，甚至极有可能会继续用错误的教育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长此以往，这将会成为整个社会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