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一家老小，除开已嫁人的姑姑没有通知外，全都挤在病房内。

爷爷这会儿还没醒来，奶奶在一旁哭的已是不能再哭。

昨夜奶奶跟着一起来到医院，对爷爷的病情也有了了解，想瞒都瞒不住，大家都怕奶奶伤心过度，老人家忌大喜大悲容易大病一场。

苏欣将爷爷的病情又详细和大家说了遍。

爷爷已经70岁，早期胃癌正在慢慢扩散，急需动手术，不然也没多少日子。

只是手术有风险，很可能进了手术室就出来。

哪怕是做了手术，爷爷年纪也大，术后身子骨肯定更差，日后的日子可定是要细心调养，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究竟是博一搏，还是在一两年命完成老人家所有的愿望？

苏欣说时，眉头紧锁。

但凡有个五成的机会，她都会选择做手术。

这会儿，她将目光看向大家，看大家如何表态？

小武哥已拜托村里人去隔壁村通知姑姑，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能赶到，到时候再问问爷爷的意思，只有爷爷有求生的希望。

有时候求生的意识，就是这般神奇。

苏欣一夜不曾好好歇息，但仍旧担心奶奶，扶着奶奶让其在一旁陪寝的病床歇息。

奶奶哪里肯休息，估计是想一直守着。

苏欣只得认真道：“奶奶，这会儿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我们会照顾好爷爷，您刚做完手术，身体要是不好，我们一家人都会垮。”

说完，苏欣又是缓缓一笑。

“你和爷爷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呀，有你们在，我们才能安心往前走，所以一定要好好的。”

老太太也知道，这把年纪不生病身体健健康康就是对孩子最大的帮助，不想再给孩子们添麻烦，也不想成为拖累。

只得闭着眸子，心揪成一片努力让自己休息。

苏欣深呼一口气，爷爷服药后，应该会好好睡上一觉。

这会儿爸妈也来了，她去找莫主任问问还有没有办法。

人才刚走出病房，就撞上一个胸膛，抬头望去正是匆匆赶来的莫南，苏欣霎时鼻尖一酸。

如同卫生棉出事的那天，他亦是如此，匆匆出现在她的跟前。

就好像，一有事他就会不远万里飞奔至她的身旁。

真的很感谢他……

真的很庆幸有他……

昨夜阿欣语气特别疲惫，提前挂了电话，他担心不已再打过去已没有人接。

心急间打去了医院，才知爷爷住了院。

莫南连夜赶到大丰市，刚走进医院，就看见一脸失魂落魄的少女，连路都不看直直撞在他的身上，低头一瞧，布满血丝的眼眶令人心尖一揪。

没等他说话，少女已是微颤开口。

“至少还有机会对不对？”

“对！”

他语气郑重应着，尽管三成也是希望，总比几年前直接宣布……准备后事强！

心疼她微颤的小身子，很想牵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奈何四下都是人，对阿欣影响不好，在这个节骨眼断然不能再起什么流言碎语，让苏家徒增烦恼。

他只得深呼一口气，眼神坚定，又无比沉稳道。

“我们先冷静，家里人才能不慌。”

苏欣见他哄小孩一般格外呵护的语气，不由扯了嘴角一笑：“我明白。”

苏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从老爸出院之后，家中老小对她越来越信任，再往后有什么事都会主动寻问她，好像冥冥之中她成了大家长、主心骨？

这个时候，她若是没注意慌了针脚，大家只会焦头烂额。

至少还有希望，至少不愁手术费。

“我现在去找莫主任。”

“我跟你去。”

说时，莫南已走在前头，就差牵着苏欣往前走。

毕竟是自家老爸，莫南没有客气，直接说明来意，以及对苏欣爷爷胃癌的应对计策。

莫主任很是惊讶儿子会忽然回到大丰市，两个儿子只有大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自幼也聪慧，医术水平除开经验外，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他。

听说在寒山已是副主任，这一两年有机会冲击医科主任。

这会儿不再寒山，跑来大丰市做什么？

他不由微微皱眉，前些时日第一次打电话这般勤快，不是问苏家奶奶就是苏家爷爷情况……

现在又跟着苏家丫头在一起？

看模样似乎时不时要将她守在身后，寻找男女都恨不得离个两三米，阿南他……

莫主任神色不变，心里头已有些生气。

阿南已经25岁，苏欣好像才17岁？？？

他一个小青年跟着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作甚，谁家的父母希望孩子早恋，人家还在学习，会不会对人家造成影响？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时候，治病救人要紧。

莫主任只是沉默片刻，便道：“若真要手术，我们作为医生一定尽全力，相信能够战胜病魔。”

“作为家属，你们先安抚好病人，让他配合治疗，好好休息养。他若是没有求生意识，任由身体恶化，手术只会更困难。”

苏欣连忙点头答应，“麻烦莫主任，爷爷那边我会说。”

莫主任一听苏欣的意思，是要手术，只得点头。

苏欣从莫主任哪儿出来，已是回到病房，莫南则被莫主任留了下来。

***

父子俩面对面坐在一起。

莫百川已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跟自家儿子促膝长谈，大概他高中毕业后，就不曾如此特地将他留下来说话。

“爸，怎么了？”

莫南还以为是苏爷爷的病情有转折，皱着眉头神色沉重，结果他爸直接来了句——“你和那小姑娘，什么关系？”

“……爸，普通朋友关系。”

“你是我儿子，我还能看走眼？”

见莫南一阵沉默，莫主任只得叹息道：“人家是个好姑娘，你是个成年人，有什么都得忍着。”

“……我在忍。”

此话一出，莫主任听的心惊肉跳，敢情这是承认了？

他摇了摇头：“她知不知道？”

“知道。”

“……”

敢情这是两情相悦？

不对，人家小姑娘这么小，能清楚的了解男女之情吗？

一定是他儿子做了什么坏事，真的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