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喃喃低语，“终于要结束了。”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然后又轻轻阖上。

跟了他最久的大太监传旨回来了，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

大太监跟了他最久，从一个普通的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见证了很多。

因此也有一些特权。

大太监恭声回道，“圣旨已经递下去了，消息也被大皇子的人知道了。”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有些疲惫地靠在位子上。

大太监观察了一会儿皇帝的表情，慢慢开口，“陛下不必过于忧心，二皇子已经长大了，身边还有清风道长的传人护着，必是能对付得了他们的。”

皇帝睁开眼，语气没有起伏，“朕并不担心这个。”

曦和公主都回来了，那些邪物自然是不值一提。

皇帝年不过四十，心却已垂垂老矣。

他的心已如枯木。

他担心的是，他的皇后，永远不会原谅他。

这十年，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告我夜已深，无人共我书半生。”

可这是他自找的。

灭了丞相一家，皇后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

死去的人不会原谅他，活着的人也依旧怨恨着他。

他这一生，何其失败。

大太监想了想，谨慎回道，“若是二皇子知道一切，应当会原谅您的。”

这位帝王，从未背叛过先皇后。大皇子，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也从未碰过除了先皇后以外的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和谁生的孩子，谁知道呢？

不过是随便抓的人，也许是庙里的乞丐也说不定。

帝王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带着薄凉。

他从未留宿过她的宫殿，不过是差遣自己的亲信给她抓了人。

大皇子，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

他没想着要留下她，留着她做什么呢，膈应他的皇后吗？

但是她身后的人是几乎灭绝了的祭祀。

所以皇帝没办法除去他们。

祭祀一脉，曾经姓陆，千年前陆氏余脉被打压落魄到改名换姓，改姓为柳，皇室并不是没有追踪的。

大多数人都是好好的，安分守己，不再涉及祭祀之术，皇室也便不追究了。

柳贵妃亦是陆氏余脉的后人，只不过那个祭祀找上了她。

那时凤漓还小，皇宫无人能承受祭祀在丞相府下的药，为了保住凤漓，帝王不得不同意给他独立的府邸，因为祭祀许是窝在皇宫某处。

皇帝揉了揉眉心，“陪朕去一趟未央宫吧。”

这是他唯一能守下的。皇后的宫殿，谁也不许居住。

为此，他假意对柳贵妃说道，“未央宫内许有药物残留，不便居住，朕特意给你安排了其他宫殿。”

贵妃没有想太多，还以为自己被宠着呢。

她以为她终于干掉了那个高高在上、如皓月当空的女人，在帝王心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毕竟整个后宫，如今只有她一人。

可是没有。

从未。

大太监应了一声，两人慢慢去了未央宫。

当时的香囊是皇帝贴身戴了许多年的，意在保平安，他把自己的护身符送给皇后，却没想到被做了手脚。

帝王每每想起它，心中如被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