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美站住，血由小腹中汩汩流出，柳烟和黑白二鬼，还有那两个白衣女子，都上前问道：

“帮主如何？”

“本帮主自出世以来，未遇敌手，今遭张辅暗算，恐难再战。我身为一帮之主，必须话应前言，你们跟我走！”

咽下两丸丹药，闭目，由二白衣女子抬进滑竿。

黑白二鬼都恶狠狠地瞪了张辅一眼，飞快地跟上滑竿，不情愿地隐没于苍山乱石之中。

众人齐上来看张辅的伤势。幸好，虽有一尺多长，但是仅有不足一寸深。张庭看罢，问：

“为何不当即除掉火龙帮主钟离美？”

肖静、凌飞也是这样认为。

“我已尽了最大努力。我以无极正气抵御她的离火神功，已元气大伤。如果钟离美不走，再与我战下去，我只死无存！”

张辅说完，一股鲜血喷出口外。众人才明白张辅说的实为客观：他虽然赢了钟离美，但也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怎能再除强手？

张庭、杨红忙着给张辅用药。

肖静吩咐家人抬尸，扫除血迹，又邀请众人进肖家峪待茶。正要动身，听一阴险之声传过：

“诸位慢走，死尸也先别忙着抬走，最好待会儿一块儿打扫，免得再费二遍事！”

飞虎岩对面燕翅峰上飞下来个老者，约有七十岁上下，白发披肩三尺有余，无须无眉，身材短瘦，面目也酷似猴猿，二目深陷，两腮无肉。身穿麻布长袍，足蹬洒鞋，徒步走到郜风面前，说一声：

“娃儿，拿我的巨阙剑来！”

昆仑群豪皆大惊失色，来者是武林圣主盖九。

肖静叹曰：“命已如此，死又何借！”一个“飞燕投林”式，以宝剑直戳盖九。

盖九笑曰：“以卵击石耳！”伸手抓那飞来的剑。剑一到手，遂碎为五截；未等肖静站稳，伸出如同猴爪似的右手，直取他的二目。其式之快如电光石火，群豪皆顿足叹曰：

“肖老人休矣！”

只听一声脆响，一条虎鞭缠住盖九手腕，一个声音大喊道：

“盖伯伯，手下留情！我父来也。”

虎啸山林，震荡峡谷。随着回声，一只白额大虫自燕翅峰上蹿下。虎背上坐一位银髯老者，面罩黄纱，身穿葛黄袍。

盖九不由倒退几步。

张辅带头喊道：“虎神！”

张庭和杨红、郜风也叫着：“虎妞姐姐！”

虎神海中青从虎背上下来，慢步走近盖九，道：

“兄长，别来无恙？”

盖九撒手放了肖静，虎妞的虎鞭也脱开盖九的手腕。盖九面目一沉，问：

“你要插手火龙帮之事？”

虎神海中青笑道：

“三十年前，兄长和钟离美邀我到灵山极顶斗剑，小弟一时不慎，被二位踢入山涧，可曾记得？自那事之后，我隐姓埋名，不问世事。竟不料兄长与嫂夫人已分而立之，成为两派的教主，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不过，依贫道所言，一个卖国投敌，一个妄杀无辜，也没什么可称赞的！小弟为挽救武林，重振宋朝于厄运，不得不出来试一试！”

盖九问：“你自认有此回天之术？”

海中青对道：“不敢当。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吧。怎么，有何见教？”

“看来你是非管此事不可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海中青厉言道。

盖九以威胁的口吻说：“三十年前与弟一别，再无相见，小兄练就一种功夫，名曰‘寒冰碎胆掌’，贤弟概未知也！”

“未见得吧。听说你还练成一种奇功，叫‘透骨神锥’，是不？”海中青亦不示弱，继续说下去，“老兄以此神功，在湖北鹿门山无名洞内，还欲杀呼延绝和谷风二人。那日若非剑圣赶到，恐此二老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盖九听罢，尴尬地笑道：“贤弟知道得也太多了！不过，据我所知，知晓甚多者，寿命不久长，他准是活腻了！不知贤弟今日作何打算？”

海中青大笑，说道：

“哈哈哈哈！老兄既问，那就告诉你：今日之事，若不是我父女赶到，恐群豪难以幸免。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兄长请划出个道来，小弟尽可相陪。如胜，兄长请回归灵山；若败，任凭兄长处置，绝无反悔！”

盖九道：

“好！妙人妙语。你若真能接我三指，我抖手一走。你看如何？”

虎神喟然长叹，道：

“天下人中，再没有比我傻的了！三十年前，兄嫂也是这么说的：‘你能敌我二人吗？’我说声：‘随便！’结果引来杀身劫难。你二人齐上，占够了便宜。见赢不了我，又说：‘你能经受我俩的一人一掌吗？’，我也说‘可以’。结果，‘寒冰碎胆掌’和‘离火’神功相夹，一起向我狠下毒手，乘我眼花欲厥之机，竟把我……”

盖九发怒，道：“你不是活到至今吗？旧事重提，有何意味！”

“哎，意味深长得很哪！岂只是有意味，孰不知人常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来者八两，还他半斤’吗？”

“你的意思是……”

“兄长既以三指战我，那么，若是我不死，也当还你一掌，才算公平，你说对不？”

“一言为定，我先你后，不得反悔！”盖九说完，暗自庆幸，慢说虎神，大罗神仙也难讨公道！当即痛快地回答。

虎神马步站稳，微笑着说：

“以武林圣主的身份许诺，量不至于失信吧？请！”

虎神的蒙面黄纱微风鼓动，葛巾黄袍随风飘拂。这是他三十年来练就的一身神功“混元球体”，既能保护自身，又可反弹敌人击向自身各部位的兵刃、拳脚等重力。

盖九也使出毕生功气，一个深呼吸，气贯丹田。丹田之气运到右手五指之上，拇指、小指对掐，中指、食指、无名指直伸，指上白霜顿现。“哈”的一声，三指的“透骨神锥”含着两种力道，一冷一热之气，直戳海中青中宛穴，不偏不倚，毫厘不爽。

由中指透出的冰寒碎胆之气，直入虎神全身；另二指离火相继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