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风肆虐地摧残，刚才被指甲掐过的地方透着刺骨的痛。

李美人有些止不住了，这几个月的委屈愤恨翻涌而来，她好恨杨矜玥！真的好恨！

李美人还浸润在苦恸之中，杨矜玥又出来了。

虹安把延辉殿的宫人都给召集了起来。众人被安排，在李美人身后站成一排。

众人都低着头，不知道这位夫人又想干什么。

李美人没有抬头，脸上也没有泪水了。泛白的嘴唇微张，像是在无声的乞求什么。

杨矜玥看着他们，踱步走到李美人的侍女月儿身边。“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回夫人，奴才们站规矩，聆听您的教导。日后才能更好的伺候夫人。”小丫头对杨矜的惧怕更甚，颤抖着嗓音回复着。

“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奴才。”杨矜玥勾起嘴角，又假装疑惑地看了李美人一样。“那，你家李美人又在干什么。”

“......”月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偷偷看了前面李美人的背影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杨矜玥在盯着她。赶紧低下头。“奴婢...奴婢不知。”

“哼。”杨矜玥短促地笑了一下，吓得月儿嘭地就给给跪下了，虽然有一层不薄的积雪，也硬生生给她的膝盖砸出了响声。

“那你们知道吗？”

杨矜玥看她弓着身子，又笑了一下，是满意的笑。抬眼看众人，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回话。

“蠢货！”话是对着跪着的人说的，杨矜玥挑起了她的下巴，又问道。

“那么，今日本宫可有对李美人做过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事？”

“夫...夫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符合规，规矩的...”月儿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指甲还停在自己下巴，颤抖着回话。

“你这话不就是拐着弯的说本宫做了么，嗯？”杨矜玥语气上扬，质问着。吓得月儿磕头求饶。

“今日玥夫人与李美人元八子一同出去散了散心，相谈甚欢。回宫之后李美人却头脑发热，自己做错了事。所以罚自己在院子里吹吹风，冷静一下。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你们，可都记住了。”

虹安见目的达到，便以大宫女的身份，三言两语把整件事翻了个面。“若是有什么中伤或者恶意诋毁夫人的言语传出...你们可仔细着自己的差事与脑袋！”

众人心下了然，连连答应。

在延辉殿当差还是不错的，除了王后和沁夫人，就属他们大头。之前杨矜玥拉拢人心，给过不少赏赐，而且她也没对宫人苛待过，若是没了这份差事，那铁定是被主子娘娘扣上罪名，之后可就只能做最脏最低贱的活计了，兴许还要赔上性命。

犯不上！

说到底，贵人们过得好坏，是否受屈辱又关他们什么事，只要他们不被牵连，能够继续好好当差，那就足够了不是。

别人的死活，向来不需要放在心上。更何况只是区区两个巴掌！

“来，你说说你都明白了什么。”杨矜玥看着叩头的月儿，将脚伸过去，堪堪踢了下她的脑袋。月儿不敢躲也不敢抬头。“今，今日夫人对李美人也是如，往日一样的好的。只是李美人自己不小心犯了错，所以罚自己，罚自己在院子里清醒。夫人您，心善，还，还”月儿磕磕绊绊，有些说不下去。

“还什么。”杨矜玥似乎被逗乐了，又踢了她一脚，很轻，但是把人磕巴的话一下子给踢出来了。

“还来宽慰李美人，让她回屋去！”

月儿说完，颤抖地更厉害了。杨矜玥是真没想到会说这种话，有些意外，又笑了。走到李美人跟前，端详着她的模样，依旧是轻蔑的语气，

“想不到你倒是养了个不错的小奴才啊。都浑身发抖了，还给你求情。你若是也像她一样忠心又怎么会遭这种罪呢。看在她的份上，今日本宫放过你。但给本宫记住了，如果还有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李美人听着杨矜玥淬了毒的语气，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回话，“是，臣妾一定，对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滚吧！”杨矜玥吐出两个字。李美人如临大赦，向她谢恩。

站了这么久脚早就麻了，李美人走得不稳当，直接摔雪地里了。月儿赶紧爬过去，把着她的胳膊，费力地将她架起来，搀扶着她步履蹒跚地回去。

杨矜玥看着她们的模样，嗤笑一声，回屋去了。

“美人，您赶紧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奴婢让他们给您烧着热水，煮碗姜汤暖暖胃。”月儿进了屋，赶紧点上炭盆，又倒了热水。

还好，没人知道沐凛寒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杨矜玥不曾在她们的吃食供应上使手段，所以回到屋子，还是可以得到点温暖的。

“都说是我自己罚自己了，又哪里可以有这样的待遇。传出去岂不是自相矛盾。”李美人捧着水杯，颤抖着索取杯子的温度。如同搁浅的美人鱼，泛白的嘴唇贪婪地寻找着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美人，是奴婢没用，奴婢没用。”月儿给她搓着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傻丫头，如果不是你，我今日不知道还要再受怎么样的折辱呢。又怎么会是你没用。是我自己没用才是。只恨我没有一个好家世，也没有魏美人那样的好运气！所以只能任人作践。”李美人抬手去擦掉月儿的眼泪，自己却绝望地哭了起来。

可她不能哭，如果被杨矜玥知道，又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李美人把头埋了起来，咬着帕子。低低呜咽着，声音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

“美人，奴婢去给您煮个鸡蛋，给您的脸消消肿好不好。您先去床上躺一会吧，奴婢不会让人打扰您的。你去躺会，可别着凉了，奴婢再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您一定要听奴婢的，万一落下了什么隐疾，可是会更难过的。”

“你去吧，鸡蛋不用了。今日我的脸面丢没丢，都不差这一点了。就让它让我清醒清醒吧！”

李美人啜泣了一会才抬头，听着月儿的花，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不止是巴掌和指甲留下来的疼痛，还有寒风肆虐留下的干裂的痛。

她以后不管怎么做，杨矜玥都不会把她当亲信的，她的路，只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