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声从浩泽的怀里传出，身体的颤抖随着哭声的放肆愈发强烈，强迫自己按捺下去的惊恐都在这一刻展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发生过的能够立马忘记，更没有那么强的自愈能力。真的有令她后怕的情况出现，她此刻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叶佳佳紧紧地搂住浩泽，哭得十分难过，十分委屈，浩泽完全处于状况之外，只能先默默抚摸她的头发，小心安慰着。

“别怕别怕，我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的情绪失控至此，浩泽百思不得其解。

“没事的，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呢。”

来往的人不多，从他们身边经过只当做是小情侣之间的耍花腔，有的人看见他们拥抱的姿势还会对着旁边的另一半说：“学学人家，我也冷！”

可惜呀，想包成他们俩连女生的头都被裹在衣服里的姿势并不容易，毕竟身高差能跟他们俩有一拼的还真不多。

等到叶佳佳哭到声音沙哑，哭到累了，她才止住了眼泪，依偎在他的怀里，晕晕乎乎的，眼皮异常沉重，残留的泪水被风吹干，怎么睁都睁不开。

她就这样在他的臂膀里睡着了。

浩泽把自己的外套褪了下去，包裹住叶佳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宿舍楼进不去，图书馆又不合适，球馆又太远，他只得找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栋教学楼里的一间小教室，反锁住门，暂时休息。

大教室大多会被用作考场，这种特别小的在考试周反而是最容易被空出来的。

一连六把椅子，刚好能够让叶佳佳躺下，他用自己的腿给她当枕头，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而自己就翻开书继续复习，什么都不耽误。

笔尖与白纸间的摩擦声同叶佳佳熟睡的微鼾声融合在一起，没点定力的人很容易就被影响，不睡也得哈欠连连。浩泽却专心致志在记忆每一个计算的公式，背下每一幅需要用到的曲线图。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浩泽的腿早就麻木到没有知觉了，他始终动也不动，偶尔替她把盖在身上的外套往上拽一拽。

又过了一个小时，叶佳佳终于醒了。

她的眼睛肿肿的，脸上干巴巴的，嘴里苦苦的，反正就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她的头微微一动，浩泽的腿立马就松了一分，麻木的感觉出现微弱的变化，也就惊动了专注的人。

“醒了……”他放下笔，低着头问膝畔的人，“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叶佳佳点点头，试着坐起来。浩泽从背后拖着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慢一些。

她掸了掸土浩泽外套上沾染的土，还给他：“谢谢，一定把你冻坏了。”

教室里的温度不算高但也没有非常冷，浩泽随手把衣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倒是不冷，你把我吓坏了才是真的。”

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梨花带雨谈不上，嚎啕大哭也不算，放肆中带着控制，压抑的情绪仍有保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浩泽迫切地想了解她情绪崩溃的原因，只有找到原因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帮她解决。

叶佳佳说不出口，那个小会议室里笼罩过她的气息，还有某个人身上某个部分掩盖不住的变化，这所有的一切让她难以启齿。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不是她的错，她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她的沉默和犹豫让浩泽愈发着急，他不得不去凭空猜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人令她受了委屈。

昨天傍晚分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要真的有问题，有可能就是在分开的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

她能遇到什么人？

家长，师长，同学。

只有这三类人。

师长不太可能，从刚才碰面的情形看，莫凌根本就没怎么在楼上待，而且就算是在一起了，就这师徒俩的脾气秉性，怎么也不至于到此地步。

家长还真说不准，叶佳佳跟叶妈妈之间因为男朋友的问题吵了已经好几次了，但是就上回叶爸爸的反应来看，岳父大人还是挺开明的，有他在母女中间调和，万不该让叶佳佳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积累到无处排解，何况她刚才的反应还有点害怕。

是的，害怕。

“她又害羞又害怕的样子可比她平日里呆板的样子可爱得多……”

害羞，害怕。

浩泽猛地就想明白了李睿珂话里想要暗示的内容：“混蛋！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他对你做什么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有没有吃亏。

他不敢问，也不敢想。

关心则乱，他已经把情况想到了最坏，却忽视了他眼前的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没有明显的外伤和淤青，那些可能存在的状况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

叶佳佳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还是不确定要怎么说。

吞吞吐吐的样子，印证了浩泽的猜测，又否定了他的想法。

浩泽心里着急又不敢逼问得太紧，只能陪在她身边等着她愿意讲的时候自己说出来。

“你的嘴唇都干了，我去买瓶水，等我回来。”

他大步走出去，找到楼道里的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买了瓶叶佳佳最喜欢的柠檬汁，买了湿巾还有巧克力，还买了两份三明治。而他临走时无意间瞥见机器里角落里陈列着的另外一种成人用商品让他产生了一种找到李睿珂暴揍一顿的冲动。

万幸李睿珂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买了东西就回去了，萌生的冲动只能在脑海中停留无法实践。

“喝点饮料，吃块巧克力，心情会好一点。”

拧开瓶子，撕开包装，浩泽一手举着一样东西，递给叶佳佳。

柠檬水酸酸的，平时倒无所谓，可现在没吃什么东西，她喝了一口就觉得胃不舒服，只好放下了。吃点甜食会让人开心没有错，可偏偏浩泽买的是黑巧克力，黑巧克力本身就有点苦，放进嘴里更是苦上加苦。

东西都是她喜欢的，可是却忽略了她目前的身体状态，哪怕喜欢，这些东西也是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