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分钟，门又被敲响。

“小姐？我进来了？”

两秒，阮馥豁然松手，她朝外道：“进。”

黄姨身上还带着围裙，她和气地笑了笑，走到窗边，顺着她的方向也朝外面瞧了瞧，“雪是真挺大啊。”

“瞧这江先生的身板，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阮馥淡淡道：“不会，他身板硬。”

“那……他应该也熬不过这大雪吧？他又不抗冻。”

阮馥嘴唇蠕动：“他抗冻。”

看阮馥这么面不改色，还很镇定。黄姨一顿，顿时语塞，接下去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劝呢，该怎么劝，还应不应该劝。

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大小姐都没有任何过错，错的全在那个姓江的。

黄姨记得小时候见过那姓江的，虽然现在大了，她认不太出来，但大小姐从小就把他挂嘴上记心上，这事，她可一直没忘。

她还一直以为这个姓江的是个顶好的人，救了她家小姐，长得还帅，家里又有钱，阮馥跟他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电话里听着，也对她们家小姐很是关心。

听到他们在一起，黄姨本来可高兴了。

黄姨本想这就够了。

作为男朋友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偏偏，他骗了她家小姐。

这姓江的，小姐以前多喜欢他呀！来家里住，还亲自上去给他端水果，后来吵着要去京都，也还是想着他。

罢了，黄姨觉得，既然小姐不开口，那就让那个姓江的继续跪着吧。

阮馥见阿姨欲言又止，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阮馥正是心烦意乱，也想到以前，把他认成救命恩人的那段时间，她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他的冷淡。

她说过的，关于他救了她这件事，阮馥说过几次的，尤其那次在医院，她也很明确，他听清了。

他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澄清呢？是不在意这件事，还是故意隐瞒着？

包括着急提出的结婚的事，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吧，怕她知道了。

就非得等封云裴亲自告诉她这件事。

就非得让别人告诉她真相！

就好像是一个你熟悉的人，和一个你不熟悉的人，你熟悉的人隐瞒了你，那个不熟悉的人当着你的面揭发了他。

这一经历，令人心寒，不免造成阮馥的心里落差。

还有，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失望。

阮馥想起他第一次来阮家的时候，阮馥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意，反正头一次见到长得那么俊朗的男生，坏坏的跟阮铂正又不是一个款，再加上以为他救了自己，小女生对此所萌生的好感还是很明显的。

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反感，他人那么纠结，又那么复杂。

他走后，阮馥又莫名其妙，老是想起他。

干什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想起他刚进自己家的样子，带了个耳机，不可一世的样子。

想起他歪坐在自己沙发上谁也不理，她差点被绊倒，他却捞她一把，随后又皱眉，抽回手重新闭目的样子。

想起他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她去送水果，余光里却看见房间里一地被撕碎的照片，那似乎是他们一家三口合照的样子。

他推开自己送的水果是事实，但他捞了一把即将摔倒的自己也是事实。

他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碎片，他与他父亲的关系……反正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心里深深地种下了一枚种子。

一枚名叫暗恋的种子。

可能是救命恩人的滤镜加持，也有可能是出于对这个人内心与经历的好奇，反正阮馥就是一直想着他，她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直到后来才确定，阮馥高中的时候，遇到一个追求她的男生，那个男生也救了她，同样在她差点摔下楼梯的时候捞了她一把，阮馥不知所措。

她也在想，是不是因为江观澜救了她，她才喜欢的他，所以在那个男生的奋力追求之下，阮馥答应了他提出的交往请求，可是交往以后，阮馥抵触他的接触，反而每次想起江观澜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这不正常，阮馥觉得这一点儿都不正常，索性最后她和那个男生还是分手了。

也是那时候她确定了，那就是喜欢。

暗恋。

她也不知道她是喜欢江观澜的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心疼他，或许是因为她想追逐她，又或许因为是长年的关注，早已将他刻在了心里。

反正他的名字，他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

分手后，阮馥也一直对自己说，不必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所以她的绝大多数注意力，都在工作和项目上。

但可能是因为那两年的感情基础还在，她没有彻底放下，那些抗拒，那些淡然，那些忽视，都只是她的伪装。

因为工作的繁忙，让她暂时忘了他。

也可能是真放下了，可跟他玩着玩着，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是只是因为……现在的不忍心，是对他惨弱样子下意识所展现出来的同情？

又或许都有。

总而言之，阮馥非常确定自己心里，江观澜依旧还是不一样的那个——是特殊的存在。

这一点让她蹙眉。

接着，阮馥靠在墙壁几秒，耷拉下眼，继续望向窗外。

-

阮铂正实在没忍住揍了这个狗男人。

原因是他想起了阮馥以前的事情。

阮铂正道：“你知道我姐去京都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吗？”

江观澜原本低着的头忽然动了下，抬眼，诧异地盯着他。

阮铂正攥拳，果然不知道。

他这才挥动拳头，给了他一拳。

“我姐从小就关心你。”

这江观澜知道，但阮铂正继续道。

“她关注你的消息，你从鎏市回去以后，她老问你，听说你在京大，她也考去京大。”

男人眉心一跳，他偏过头，嘴唇蠕动，嘴角出血，想要说话，阮铂正继续重拳出击，“他妈的，你倒好，一个女朋友一个女朋友的换。”

“就这，她还给你递情书，还被你给拒，我姐还不死心，回国后还倒追你。”

递情书……她大学……

看江观澜眼神里又流露出受伤与惊讶，阮铂正这才停了手，哼了一声，愤愤不平，“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表现也不咋地，你还骗她，我真是想不通，阮馥为什么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