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像个普通人，白像个普通猫，他们悄悄凑到篝火旁，随意坐下。

周围的人大多酒过三巡，今晚不是他们轮值守夜，理应酣畅。

有些已醉意朦胧，能保持清醒的都酒量惊人，但也喝了不少，他们丝毫未觉得突兀，递过一个大碗，满上就开整。

洛寒来者不拒，仰颈一饮而尽，众人叫好，继续。

白窜下肩头，偷摸扛走一个酒坛，找个无人角落，拍开泥封，抱起来咕咚咕咚，那酒坛比它还大。

推‘碗’换盏，声音很嘈杂，没人知道自己什么，别人听不清也记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安静下来。

有三五结伴互相搀扶着回营房的，也有干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篝火无人添续，火势渐熄，余下焦黑的木炭。

洛寒起身，晃了晃头，也有些醉了。论酒量，还真少有对手。

他四处找，在一个酒坛里把白拎出来，它双眼迷离，脸红扑扑，吵着还要喝。

“喝什么喝，明天还有正事儿。”他训斥。

把家伙往肩头一丢，寻着来时的方向摸回去。

夜已深，灯火尽熄，远处几点光亮，那是外围寨墙的瞭望塔。

他在林中穿行，走着走着，忽觉脚下冰凉，湿漉漉的，仔细一瞧，竟踏进一条溪。

“咦？来时怎么没现？”他疑惑。

俯下身，捧起一窝水，撩到脸上，搓了搓，清凉透脑，立刻清醒不少。

他来回望了望，隐约看到山下的护寨河，明了这是引水的沟渠。

“这水哪儿来的？有山泉？”

又朝山上望去，甚是漆黑，瞧不出任何景物。

但他觉一件事儿，貌似走丢了。

转念决定，“算了，不急回去，还得四处瞎转悠着找，不如去看看这源头在哪儿。”

念罢，踩着溪水前行，当真是九曲十八弯。

不久，有激流声入耳，像瀑布，树木逐渐稀少，月光洒落，斑驳朦胧。

远远望见一片开阔地，一潭微波荡漾，后有山壁耸立，数十米高，一挂水帘垂落，映月宛若银河。

“这就是源头吗？”

他抬头向上望去，看不出究竟，快步走到近前，手脚并用，攀援而上。

当他站在上面，心里的感受绝不仅仅是震撼，太壮丽了！

映入眼帘，是一泊湖水，面积很大，目测得近万米，波光粼粼，烟波浩渺。

“难怪会掘出一条护寨河，可不是哪座山上都能有湖的。”他暗道。

此处地势极高，接近山巅，回望去，俯瞰整座山寨。

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早些时候走上来的校场，还有大殿所在的广场，都依稀可辨，但那一大片营房和安排给自己的住处倒是瞧不见，不过大概方向还能认出。

“源头也找到了，回去睡觉吧！”他对肩头道。

回应他的是打呼声，白早睡着了。

他摇头笑了笑，就欲原路返回，目光一瞥，见右侧不远处似有建筑，真是灯下黑，刚才竟没现。

仔细看去，那是一处院落，月光下，显得十分别致，像仙境后园。

湖水边，清一色石堤，一座廊桥弯弯曲曲，延伸湖面极远，桥头一舟，随波荡漾。

堤上，几棵垂柳，树下，石凳石桌，还有院墙，中间一月形拱门，清雅秀美。

“看那大当家其貌不扬，以为是个粗人，倒还有这份儿雅兴，喜湖上泛舟？”

他看看周围，寂静无声，“用下身法应该不要紧吧！”

念罢，运转《洛神诀》，脚踏游龙，轻点湖面，几个起落至廊桥上。

他自是没兴致泛舟的，只想既有此园，定通山下，走石阶总好过在山林间徒步穿行，沿路也能找到住处。

他望了一眼湖面，转身走向堤岸，路经石桌，现上有物品摆放，走近一看，那是些棋子，上刻棋盘，是一残局未解。

“不知何人在此下棋？明日可来瞧瞧。”他暗道。

然后走去拱门，准备下山。刚穿过门廊，一拐弯，迎面跑来一人，撞了个满怀。

他一惊，下意识灵气护体，把那人弹飞出去，一跟头摔在地上。

“谁？”

他第一反应是监视他的人，看身形不高，是五？

“哎呦！可疼死我了。”

那人揉着身子，站起来，声音很悦耳。

“女子？”洛寒诧异。

那人上前两步，走进月光下，指着他的鼻子，娇声叱问，“你这贼，深更半夜到本姐的住处来做什么？没人告诉你这儿不能随便进吗？”

洛寒背对月光，刚好能看清对方，那面容姣好白皙，一袭白衣胜雪，像出尘脱俗的仙子。

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悬在鼻梁的手指，解释道，“姑娘，我不是贼，无意间到此，正想下山去。”

女子步步紧逼，“无意间到此？你唬弄谁呢？这山寨谁人不知我这湖心筑是禁地。”

“湖心筑？”洛寒惊奇。

顾名思义，湖中心的建筑，他转头望去，想看看有没有。

女子见状，怒上心头，这‘贼’非但不认错，还把头别过去了。

刚要作，却是呆了。

月光一直迎面洒下，她看那脸是阴影，五官都辨不清，可在转头的瞬间，她看清了半张侧脸。

那轮廓精致，棱角分明，上面起着光晕，简直像从画中走出，她自生长在山寨，从未见过如此英俊之人。

洛寒没看到建筑，湖实在太大，上飘薄雾，虽有月光，视线也很不好。

他回过头，“姑娘在此居住？”

女子回神，心扑通扑通跳，面颊飞上一抹红润，内心一阵娇羞。

她双手捧着脸，“我在想什么啊！”

洛寒诧异，这是怎么了？

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女子平复心绪，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新来的？哪个的手下？”

语气缓和了很多。

洛寒应道，“我不是谁手下，是受邀来贵寨做客的。”

他正暗自揣测其身份，“寨主夫人？年纪了些。风火连城的女儿？”

“做客？”女子狐疑。

谁会没事儿到山寨来做客，其他山寨的？看着不像啊！

她继续道，“做客怎么大半夜跑这儿来了？”

“来惭愧，晚间饮了些酒，找不到住处了，在山里胡乱走，顺着溪一路到这儿。误闯此地，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无语，好个‘胡乱走’，幸亏没划船，不然还不得走到闺房去？

忽然，山下传来一声呼喊，“姐，火寒公子可在上面？”

只见几点火光在山林间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