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
作者:竹西 | 分类:其他 | 字数:7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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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结局
也不知道是因为雷寅双好武而体魄格外强健的缘故,还是她果然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些好运道,且不说她于怀孕初期几乎做了所有太医们告诫着孕妇不能做的彪悍事,便是接下来的孕期里,那三姐被她肚子里的二小子折腾到吐了个面无人色,偏雷寅双居然连口酸水儿都不曾呕过。
怀孕至六七个月时,她那肚子早已经大得叫她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江苇青和冯嬷嬷等人都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总小心翼翼地限制着不许她乱跑乱动。可便是她注意再注意,除了那起坐间需要人扶一把外,她平常走动起来,竟一如她根本就没那么个碍事的大肚子一般,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不过,生孩子这种事,便是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跟常人一样的。等雷寅双的孕期进入到第八个月后,她便渐渐开始领教到怀孕一事的麻烦之处了。
此时太医们终于能够确认了,她怀的是两个宝宝。两个宝宝似乎都开始嫌肚子里的空间太小,整天挥舞着拳脚动个不停,却是逼得一向彪悍的雷寅双也不得不收敛了往日的嚣张,尽量减少了活动。可就算这样,晚间睡觉时,她也总被两个不老实的孩子给折腾醒。加上她的肚子已经很大很大了,压得她是躺着也不好,侧着也不行,那难受的感觉,往往折腾得她一夜都不能合眼。
这还不算,之前没一点不良反应的她,自进入第八个月后,却是突然间就开始折腾起来了。
要说起孕妇的折腾,无非是孕吐和那不可理喻的嘴馋。雷寅双倒是自始至终没有吐过,可进入第八个月后,她突然就馋了起来,且还馋得十分惨烈——她想要吃什么东西,就必须要吃到。若是不能满足她的要求,便是她吃了再多其他的东西,仍还是感觉到饿,且还是饿到心慌气短眼发花的那种饿……
于是乎,那侯府守门的下人便经常能看到,于三更半夜间,蒲园里打发人出去敲开某家店铺的门,只为了替他们家那饿得两眼发绿的世子夫人“讨要”一些吃食……
虽说按照世家的规矩,夫人有孕后,世子早该搬出去住的,可江苇青才不管这些陈规陋俗,何况,若没他在,可再没一个人能镇得住那好动爱惹事的雷寅双了。
这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苇青突然又被雷寅双一脚给踹醒了。
“怎、怎么了?!”
总于暗处杞人忧天着她那大肚子会无端裂开的江苇青,立时将手放在雷寅双的肚子上,见那肚子依然完好,他这才松了口气。
就着那从窗外映进来的月光,只见雷寅双撑着手臂,正满脸愁容地看着他,可怜兮兮道:“我饿了……”
她之所以会愁眉苦脸,是因为她也知道她的毛病。可偏偏这会儿勾起她食欲的东西,是江河镇庙前街上那家的臭豆腐。若是京城里的吃食,不管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吃食,江苇青都有本事替她寻来,可这江河镇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便是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办到的……
之前江苇青也曾遇到过她突然想要吃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的事。那时候,未能如愿却饿狠了的她连着吃了两只盆大的油腻肘子,才总算解了那莫名的饥饿感,却是因此把人给吃撑着了。
听雷寅双说要吃那臭豆腐,江苇青的眉不由就拧了起来,安抚着她道:“我让厨子给你做。咱们先试试。”
话虽如此,他却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厨子做出来的味道,不是雷寅双想吃的那一口。她只吃了一口,就再咽不下去了。而因着这一口,却是叫她更加嘴馋起记忆里的味道,也感觉更饿了。
“要不,还是让我吃肘子吧。”她抬着眼泪汪汪的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苇青,“我饿得不行了……”
那眼神,差点令江苇青想要割了身上的肉去喂她。
不过,江苇青到底是江苇青,除了擅长扮猪吃老虎外,他还极擅长各种阴谋诡计。于是他一边哄着雷寅双,一边从那家的臭豆腐起,渐渐说到他俩小时候的事,却是似无意中一般,提到当年他为她做的第一顿饭,那碗蛋炒饭。
果然,雷寅双立时便忘了臭豆腐,又冲着当年的蛋炒饭流起了口水。她巴巴推着江苇青道:“我想吃!”却是早把那臭豆腐忘到了九霄云外。
奸计得逞的江苇青笑着摸摸她的脸,便卷着衣袖亲自下厨去了。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蒲园的众人才算是终于得了个解脱。便是雷寅双突然心血来潮又想到什么弄不来的吃食时,好歹叫世子爷下一下厨房,炒一碗蛋炒饭来,竟也能安抚住她那需两个大肉肘子才能对付的大胃口。
*·*·*
转眼又是一年三月三。
这一天,江苇青满二十了。
当初在江河镇上时,因雷寅双以为他失忆了,便主动把自己的生辰“借”给了他,两人总在同一天过着生辰的。直到江苇青被天启帝寻回去,她才第一次知道他的正经生日。跟着雷爹进京后,雷寅双曾跟江苇青说过,要在他正经生日那天好好替他做一回生辰的,却总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曾如愿过。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家里备着嫁时,就早已经盘算好了来年要如何替江苇青办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的。偏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却是再没想到,如今竟又赶上她即将临盆的时候。便是她想,江苇青也再不肯叫她操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
可就算不大宴宾客,雷寅双仍是坚持着要替江苇青好好庆祝一番。
如今这偌大的侯府,就只他们两个主人了。一早起,雷寅双就想按照当年鸭脚巷里的习惯,亲自下厨去给江苇青下一碗寿面的,可她那愈发可观的肚子,却是谁也不敢放她胡来,于是那寿星公江苇青便把她给按了回去,然后自己下厨给自己煮了碗寿面。
等他端着寿面进屋时,就只见最近胃口大盛的雷寅双正在吃着第三块桃花糕。如今变得愈发白胖的胖叔则坐在她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却原来,前儿雷寅双不知怎么怀念起胖叔当年的手艺来了,于是这几天,那已经成了和春老茶楼掌柜的胖叔便又重操了旧业,竟是按时按点地给雷寅双送着这些新出炉的糕点。
胖叔过来时,江苇青正好下厨去了。见他端着寿面进来,胖叔便指着桌上一个已经空了的碟子笑道:“知道今儿是你生辰,我特意给你做了盘寿桃,结果全叫这丫头给吃了,竟一个都没留给你。”
那已经吃了一盘寿桃兼三个桃花糕的雷寅双,抬头抽着鼻子闻了闻江苇青亲自托着的那托盘里传来的香气,赞了声,“好香。”竟仍是一副没吃饱的馋样。
江苇青见了,便摇了摇头,命丫鬟拿了只小碗过来,从原本替雷寅双备下的那一碗寿面里给她挑了一点点递过去,道:“你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只尝尝味道吧,当心别撑着。”又把那剩下的面条递给胖叔,笑道:“胖叔也尝尝我的手艺。”
胖叔自是不会客气的,果然接了那碗。胖叔吃东西仍是一如当年做土匪时那般的气吞山河,眨眼间便吃完了那小小一碗寿面。等他抬起头来时,就只见江苇青正慢条斯理地挑着那寿面,吃得那叫一个优雅斯文。胖叔看看他,忽然感慨道:“原不知道你这身份时,我还想着,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热心仕途的,将来倒正好接了我的手艺去,好歹也是一个营生。却再想不到,你竟是这身份,倒白瞎了我那些年放在你身上的功夫了。”
早吃完了自己那一口寿面的雷寅双,原正眼巴巴地看着江苇青的碗。听他这么说,便扭头笑道:“倒也不白瞎,瞧,当年若不是没胖叔教他,他做饭的手艺也不会这么好了。如今我半夜里饿了,都是他亲自动手呢。”
“咦?”胖叔一阵惊奇,“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雷寅双撇着嘴笑道:“别提了,他头一次下厨时,差点没把我们家的厨娘给吓死,还当他是……”她忽地一顿。
正以一派优雅风范吃着面条的江苇青立时就警觉了起来,皱眉看向她。
雷寅双眨了眨眼,摸着那几乎能当桌面使的大肚子笑道:“又淘气了。”
直到如今胖叔都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且看样子他也没个成家的打算。他对雷寅双那大得有点吓人的肚子很是有些好奇,便打趣着她道:“你三姐家的二小子都已经满月了,你这肚子里的货,准备什么时候卸啊?”
之前宋大宋欣诚就跟三姐商量妥了,若是这一胎仍是个男孩,就叫他跟了姚爷姓,将来顶了姚爷的门户。
“说是还有小半个月呢……”雷寅双的笑容又突然中断了一下,似乎是肚子里的“货”又不安生了。不过,很快她就松了眉头,对着胖叔笑道:“太后给的女医说,我怀的是双胎,一般来说,好像都是要比别人早些日子的。我想着,我跟我弟弟是同一天生辰,若是这俩皮猴能跟他们老子是同一天生辰,就更好了。不过,看样子今儿是赶不急了。”却是说得胖叔一阵哈哈大笑。
江苇青则一直微皱着眉,默默观察着雷寅双的神色。雷寅双自来就是个大咧咧的,他生怕她不知轻重,自己要生了都还不知道,因此,他早打听清楚了孕妇快要生产时是个什么模样。见她竟连着疼了两次,他立时便放了那面碗,开始密切地注意起雷寅双的动静来。
不过,似乎真如雷寅双所说的那样,她肚子里的两只皮猴并没有打算跟他们的父亲同一天生辰,所以动了那么一两下后,就再没动静了。
江苇青见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不是同一天更好。我这生辰原就不好。”
“怎的不好了?”雷寅双可不同意了,反驳着他道:“我觉得你这生辰太好了。三月三呢!春光最好的时节。只有最受上天宠爱的人,才会生在这样一个最好的时节里。哪像我,生下来就天寒地冻的。”她顿了顿,忽然冲着江苇青一皱鼻子,笑道:“而且,三月三是女儿节,若我肚子里是女孩,女孩生在女儿节,不是正好吗?便是儿子,瞧你这张脸也能知道,生在这一天的男孩儿一定很漂亮……嘶!”
话音落处,她不由又倒抽了一口气,却是立时惊得江苇青跳将起来,不管不顾地回头冲着门外喝道:“快快快,快去请医女来!”
此时便能看出,侯府里的下人们果然被训练得很好了。便是人前一向从容镇定的江苇青变了脸色,花影和春歌等人却是一点儿也没受到他的影响,依旧保持着镇定,一个个抬眼看向雷寅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
雷寅双不由就叹了口气。自二月底起,随着她肚子里那两个皮猴越来越不安分,江苇青竟越来越像是一只坐在炭火上的猫了,却是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跳将起来。一开始时,他这不淡定的模样总闹得蒲园里一阵鸡飞狗跳,后来大家渐渐发现,他不过是太过紧张了,于是这么一回两回地拉着假警报,虽然江苇青还是那般一惊一乍的,下人们却都已经被训练得处变不惊了。
见他又来了,雷寅双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眼,笑道:“这还有小半个月呢,你可能撑得住?可别到时候我没什么事,你自个倒把自个儿吓出什么好歹来了。”
“噗!”正喝着茶的胖叔立时就笑开了,指着终于反应过来的江苇青笑道:“要不,我在你们府上住下,等你要生的那一天,我帮你打昏他得了。”
二人拿江苇青一阵取笑,自觉丢脸的江苇青只好施起他惯用的手法,顾左右而言他,却是渐渐引着话题往如今外面的八卦消息上转去。
雷寅双早就出不得门去了,听着江苇青和胖叔说着市井间的八卦,她立时就亮了眼。再听说这八卦跟石慧和苏琰有关,她就更来了精神了。
却原来,去年雷寅双和江苇青于后山跟熊搏斗时,因苏琰一个疏离,险些叫那熊瞎子抓住,当时石慧一个没忍住,扑上去抱住苏琰将他推开了。虽然雷寅双和江苇青及时救助,没叫他二人给能熊伤着,可这孤男寡女于光天化日之下抱成一团的事,到底落进了正好寻过来的靖国公等人的眼里。虽然之后大家都因着雷寅双的彪悍事迹而没多少人去注意石慧的事,可架不住苏琰早就在打石慧的主意了,却是借口他伤了石慧的名节,装着个不情不愿的模样,跑去把事情始末给天启帝说了一遍。天启帝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苏琰的小九九,还是“不聋不瞎不做家翁”,总之,天启帝于人前很是赞扬了一番苏琰这种勇于负责的态度。当苏琰装着个被时势所逼不得不向安远侯府提亲的模样上门时,原本还盘算着可以从这桩婚事里得到多少好处的安远侯立时便知道,他的那些打算怕是都打了水漂了。
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说着这桩不情不愿的联姻,只早知道他俩间有“奸-情”的雷寅双,闪亮着两眼听得个兴致勃勃。
因此,当她注意到肚子里的动静越来越不寻常时,便如江苇青所担心她的那样,她竟是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不过,因为她听故事入了迷,便是肚子里有动静时,她也不曾表现出来,所以江苇青都没有发现,这一回她是真有动静了。
雷寅双颇为镇定地看看江苇青,再看看手舞足蹈说得热闹的胖叔,却是学着江苇青的手段,慢慢把话题引向他们过去在江湖镇上的那些往事,然后又不着痕迹地回头对江苇青道:“这么说着,倒叫我又馋了。我想吃蛋炒饭。”
江苇青皱眉道:“你今儿已经吃了不少了。”
“可我想吃了,”雷寅双皱着眉头忍着痛道,“我不多吃,就一口!”说着,还很是镇定地竖起一根手指,一副若无其事跟江苇青讨价还价的模样,道:“我要是吃不到,会心慌的。”
她最近新添的这毛病,江苇青岂有不知道的,虽然怕她撑坏了,可也不能叫她那般“烧心”难受。于是他站起身,皱着眉头嘱咐她道:“就只许一口!我也只炒那么一点。”
雷寅双立时道:“炒少了,味道就不好了。不如你多做一点,反正胖叔在呢,他也爱吃的。”又道,“上次你不是放了点海参吗?我爱吃那个。”
江苇青皱眉又道:“只怕没现成的,要泡发呢。”
“那你去厨房看看。”雷寅双双手合十,皱着鼻子装着个憨笑模样。
江苇青看看她,无奈地一摇头,笑着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出去了。
直到听不到江苇青的脚步声,雷寅双才忽地倒抽了一口气,喊着冯嬷嬷道:“好像差不多了。”
那冯嬷嬷还愣着神,却是胖叔先头一个反应了过来,却是猛地站起身,瞪着个眼道:“不会真是今儿发动了吧?!”
雷寅双倒抽着气,对他笑道:“拜托胖叔一件事,去看着小兔一点,我怕我没事,他倒先慌了手脚。他要是有个什么,你记得先打昏了他。”
这一段话,却是叫她交待得一阵断断续续,惊得全然没个准备的胖叔直搓着手围着她一阵打转。
亏得冯嬷嬷这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却是立时以她那矮小的身材撞开几乎是她两倍的胖叔,冲他翻着白眼道:“还不快出去!”说着,命人把雷寅双抬进产房,她则有条不紊地一一吩咐着众人。
其实要说起来,也多亏了江苇青的不镇定,经过无数次假警报,如今蒲园里的人便是不用冯嬷嬷去吩咐,各人也早知道各人该做什么了。却是去隔壁院子里请医女的请医女;叫产婆的叫产婆;还有那专管烧水的抱来了炉子等等……
倒是胖叔,茫然没个头绪地在廊下转了两圈后,忽然拿拳头一砸手,道:“该通知老雷和花姐的!”说着,便要往外跑。
冯嬷嬷见了,赶紧一把拉住他,道:“忘了我们夫人交待你的事了?!放心,国公爷那里早有人去了,你只管看好我们世子就行,别叫我们世子分了我们夫人的心!”说着,便转身进了产房。
胖叔进京也有几年了,他跟冯嬷嬷也不算陌生,在他的印象里,冯嬷嬷一直是个笑眯眯的谦和妇人,看着似一点脾气,如今她这杀伐决断的模样,对胖叔来说很是陌生,他不由就看着冯嬷嬷一阵连连眨眼。
正眨眼间,就看到江苇青从院外冲了进来。那原本整洁的衣襟上,挂着一团油污外,似还沾着些蛋液。
“怎、怎、怎么回事?”他抓住胖叔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我才刚走开这么一会儿,她、她就发作了?!”
胖叔立时想起雷寅双的交待,用力握住江苇青的胳膊,将准备往那产房里冲的江苇青拉了回来,道:“没事没事,你听,双双都没喊疼呢,肯定没事的。”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江苇青的手竟在颤抖着。于是他对江苇青道:“这时候你得镇定,你一慌,双双她更要慌了。”
“对对对,镇定,镇定!”江苇青茫然说着,却是依旧抖着两只手。
两个从来没有遭遇过妇人生产的大男人,站在偌大的庭院里,不禁一阵面面相觑。直到花姐和雷爹冲进来,这二人竟是始终不曾动过地方。
花姐来不及搭理那失魂落魄的江苇青,便换了衣裳进了产房,雷爹虽然是当着爹的男人,可于女人生产一事上,他也不算是个有经验的,于是,庭院里站着的塑像,一下子便由两尊变成了三尊。
似只是转眼的功夫一般,那太阳就升到了头顶上。此时板牙娘和板牙奶奶也闻讯赶了过来,板牙娘也进产房去帮忙了,板牙奶奶因年纪大了,倒是没进去,和姚爷二人坐在廊下的椅子里,却是一个捏着茶碗一个捏着佛珠,都心不在焉地听着产房里的动静。
胖叔最先被晒得受不住了,便也跑去了廊下。姚爷抬眼看看那被太阳晒出一层油汗的翁婿二人,不由摇了摇头,叫着二人道:“你俩这么呆站着也不是事儿,到廊下来坐着等吧。”
江苇青这才回过神来,扶着雷爹回到廊下,却是忍不住问着板牙奶奶道:“要得多久?”
板牙奶奶道:“这是头胎。一般来说,生个一天一夜也是常事。小静那一胎,就足足生了两天一夜,便是你三姐这第二胎,也闹了整整十个时辰呢。”
于是,众人看到江苇青蓦地颤抖了一下。他喃喃道:“要那么久……”
虽然其实他早打听清楚了这些事的,可亲身经历时他才意识到,其实他根本就没做好准备……
想着那些曾生养过的妇人给他形容的生养之疼,江苇青心头不由一阵焦急。他走到产房窗下伸着耳朵往屋里听了听,见里面虽有人声交谈着,却是并没有听到他以为的呻-吟呼痛声,他那脑海里立时就想像出了好些里面正危急着的场面,“双、双双……”他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直到声音响起,他才注意到,他的嗓音竟在颤抖着。
他用力咽了咽喉头,努力压抑下那满腔的慌乱,稳着声音隔着窗户对雷寅双道:“双双,你别怕,我在呢。你要疼,就喊出来。要不,你喊一声,我就往胳膊上划一刀,那样你是不是就不疼了?”
——得,一孕傻三年的,肯定不止只有孕妇而已!
产房里,正闷声忍着痛的雷寅双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儿,扬声冲着窗外骂了声:“你白痴啊!”
顿时,外面的江苇青舒坦了,手也不抖了,声音也顺了。因为雷寅双骂他的声音中气十足。
可这效果,显然只维持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听着里面仍然没有雷寅双喊痛的声音,他忍不住又问着里面,“双双,你怎么样?要是疼得受不了,你就喊出来!”
那雷寅双自幼就淘气,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她原是不怕痛的人,偏江苇青总在一旁捣乱地问着她痛不痛,倒引得她下意识地去注意到身上那奇怪的撕裂感来,气得她冲着窗外就大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又叫着花姐道:“快给我把他赶出去,不然我不生了!”
窗外的江苇青听了,只得赶紧缩了脖子,跟个老农似地,抄着双手,委屈地蹲在廊下。
他默默看着那廊下的蚂蚁搬着家,心里想着,等那些蚂蚁爬到高处,大概就该生了吧……
他原只是这么个美好愿望来着,却不想,那头一只蚂蚁爬上土丘时,产房里竟真的传出一声欢呼,“出来了!”紧接着,只隔了一息的时间,里面便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江苇青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依旧挂在中天里的太阳——不是说,至少得生个一天一夜的吗?
他仍茫然回不过神来时,只听着里面又是一阵欢呼,片刻后,便又响起第二个婴儿的啼哭声。虽然比头一个声音略弱了一些,却依旧声音洪亮。只冲着这声音便能知道,这两个孩子,果然是两只小虎崽子。
“生了,俩儿子!”
花姐兴奋地从产房里探出个头来,冲着江苇青的背后嚷道。
如老农般全然没个形象地蹲在廊下的江苇青,默默抬起头,看着那三月的艳阳天,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妙,果然三月三是一年里最好的一个日子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