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游看着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受了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哪来的劲，突然就从床上立坐了起来。

全身上下的刀口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狠狠牵动了一下。

痛入心扉。

可她眼前却是那个副将直直袭来的一剑，副将的剑上还不断的淌下刚刚从阿煜身上沾染来的鲜血。

她想躲开。

她这一躲，五脏六腑似是都在跟着狠狠抽痛了一遍。

“九曲？九曲！”麟游紧紧蹙起眉头，看着她坐了起来满脸都是惊悚害怕的表情。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放，甚至咬出了血痕。

他还未完完全全抓住躁动不安的她，她便开始疯狂摆动着身体，不让他碰她。

“你滚开！别碰我！啊——”

见她又要扯自己的头发，他立马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过来死死的按在了怀里。

“九曲，你冷静点！”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手使命挣脱了他的桎梏，又接连锤着他的肩，想让他放开她。

他怎么可能会放开她？

幻境里，她已经用力到极限了，还是，还是站不起来，还是躲不开副将的攻击。

她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再挣扎了。

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她一口咬住了麟游的肩。

像是咬住了那个副将脖颈处的动脉，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可以咬破它。

他就可以去死了！

给阿煜偿命。

麟游只任由她拼命咬着，微微侧过头看着终于她渐渐舒缓了下来，手和身体也逐渐安分了。

她明明那么努力了，那个副将怎么还是没有倒下，怎么还是没死？

到底是她死了？还是副将死了？

她泪眼朦胧的缓缓睁开了眼，松开了牙齿，看着眼前雪白衣肩上的一圈血印，有些恍惚。

她在哪？

刚刚她在干什么？

会这么用力抱着她的是谁？

眼底闪过一丝光。

她立马带着期待的目光，双手捧过他的脸去看。

他是谁？

不是阿煜。

麟游看着她瞳孔中刚燃起的点点微光，在出现他的脸后瞬间熄灭了。

什么滋味？

她失望的松开了手，垂下了目光，绷紧的肌肉也完完全全放开了。

不是阿煜。

她没能救到他。

也没给让谁给他偿命。

她无力的耷拉下脑袋躺入他怀里。

才恢复了的一丁点力气，已经全全消耗殆尽。

什么时候她才能给阿煜报仇？

什么时候她才能去阴间陪阿煜？

好累啊。

好累。

一滴泪划过她脸庞，“对不起..”

奋力宣泄完了的她，终于又合上了眼，乖乖的睡在了麟游怀里。

这句对不起又是说与谁听的？

他抱了她很久，抚着她的后背。

有种很难受的感觉，除了心疼她之外的难受。

是因为她看见他之后的失落吗？

所以，她希望看见的是谁？

他将她松开，轻轻放平在床上，替她捂紧了被子。

拭掉她那滴不知道为谁流下的眼泪。

她嘴里喃喃喊着：“阿煜...”

他站起来，轻轻瞥过一眼肩上那圈牙印，嘴角微微搐动了一下。

“没良心。”

他又看了眼看起来终于睡得香甜些了的她，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