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麟游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垂眸看着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疼痛。

他蹙了蹙眉，有种难以言喻的疼惜。

“好疼啊...”

她好似只动了动唇，若不是离得近，麟游或许都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她的疼痛，如果可以替她承受，那他毫不犹豫。

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的感觉，实在是...心如刀绞。

他俯下头，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九曲越发想哭了，可她现在是真的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她好想伸手抱他，然后像之前那样朝他撒娇、抱怨。

可是...

她费力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根本没办法抬起来，就好像这双手不是她的一样。

不受一点控制。

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不愿意见到自己这样，她又闭上了眼睛。

嘴唇微微抿着，忍着全身撕裂的痛楚。

他拭掉了她额角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珠，然而她的手却又凉的可怕。

“你再忍一忍，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她感受得到他手里的热度。

喉咙里呜咽出一个信任的“嗯”字，剩下的全是痛苦的音字。

九曲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是该开心好呢还是...难受得好。

她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而她的意识，也仅仅只能让她有精力想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现在，唯一想活着的理由就是想跟麟游继续在一起，她一点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了。

可是...

若是自己成了残废...

到了这里，她都不敢往后想。

什么生活不能自理之类的。

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搞不好还会永远拖累他...

“麟游，我会不会变成废人啊...”

其实这个问题在九曲心里就是多余的，是没有必要问的。

人的筋脉挑断了，还从来没听说过能自己恢复的。

又不是血肉，人自己还能再生。

可是他立马答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

像是回答迟了，她就不会信一样。

她想说，其实...这个问题还没有说完呢。

不知是她语速太慢，还是他太心急要去安慰她了，或者两者都有吧。

她主要想问的，不是这个。

因为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了，她自认为心里是有准确答案的。

那就是，肯定会是一个废人了。

可他为什么能这么笃定不会呢？

不过...

他这么说，说要治好她。

那她要问的那个最主要的问题，也会有答案了吧。

她想问，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听起来还有点要绑着他的意思。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连累他，如果他要走，那她肯定不会说半个不字，她可以理解的，也希望他这样做。

就是...

就是如果他愿意这样一直照顾她的话，即使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她听到了都会特别的开心。

“那我...一定努力恢复...我再也不...”

如果以后真的还有机会。

那她这次是真的会努力练功的。真的。

再也不会想着法儿偷懒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借口。

她再也不要做拖后腿的人了。

可最后要说的承诺太长了，她有些说不出来了。

不是意志上的退却，而是身体上的。

这是真的痛苦。

想做而不得。

“好，你要是没力气说就算了吧。反正，你可别再说了又不做啊。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麟游朝她露出了一个信任的微笑，带着心疼的笑。

“嗯。”

九曲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点头，跟没点差不多。

她吸了吸鼻子，酸涩的泪水终于掉了出来。

第一次觉得，流眼泪也会这么痛快。

“你，要带我去吃糖人...”

因为，现在的她太苦了，要多吃点甜的才能缓缓。

九曲觉得，要是她正常的时候，说这句话时，她还能撅撅嘴，扮扮可爱、娇嫩，再黏在他怀里，让他哭笑不得，满脸无奈的只能答应。

可现在，她这么面无表情的，甚至或许还是一张苦丧脸对着他...

好好哭啊。

麟游听到这话时，也就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酸酸的，但他...

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吧，怎么可能哭呢？

还是在九曲面前，不可能的。

他是不会掉眼泪的。

他只感觉眼眶有些不舒服，答应她道：“好，到时候，你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也要，我吃多少，你吃多少...”

因为，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嗯，你吃多少，我吃多少。”

她用鼻腔满足的“嗯”了一声。

她又觉得，有了些力气了。

因为有对未来的憧憬，所以眼前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一定要过去。

她抬眸看了看他眉间聚起的乌云，只道：“你要带我私奔吗？我们去哪呢...？”

九曲知道，这肯定不是私奔。

谁现在还有心思私奔呀。

可是，苦难的日子里，更需要浪漫的氛围啊。

这样，才能显得她很坚强，很乐观。

才能博他一笑。

不过，唯一差点儿的，是她笑不出来。

那些伤口，只让她好想好想哭。

麟游果然笑了。

看得她好想迎合他笑一下，可是...

算了，以后多的是时候呢。

天天对着他笑都行，贴在他脸上笑都行。

“幽月山庄，一个，我们都没去过的地方。”

“幽月山庄...？好美的名字啊...是不是带我看月亮...？”

九曲当然知道幽月山庄是哪儿，是做什么的。

只是她确实没去过。

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听别人说起过。

上三门之一的幽月山庄。

极寒之地的山庄，在最漫长的黑夜中映着点点灯火。

它也许不是一个好去处。

但现在，要和他一起。

在那里，他可以救她。

那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看月亮...如果你喜欢，我给你摘下来啊。”

说这种话，这种不符实际的话，实在不是麟游的作风。

可他想。

如果她真的喜欢。

“我不要...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我想要你...”

“你只喜欢好看的么？”

“嗯，我只喜欢好看的，我肤浅吧？”

“那我也肤浅。”

（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我只喜欢写小说！泪目的痛苦绝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