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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

作者:歌逝 | 分类:其他 | 字数:38.3万

第17章 拾柒 打探

书名:素女书 作者:歌逝 字数:3180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2:53

何念新在边疆乃是一霸,除非是贤王妃拘她在家念书,否则少有人白日里能在府中找见她的。想找她,去那孩子最多的地方便是了。到得京城,何念新也不是不想继续称王称霸——论拳头,打遍京城里十五岁以下的小儿们,她还是有信心的。

奈何周旁全是权贵府邸,门口有眼高于顶的守卫,想入内需得先递请帖。何念新字还认不全,拿大白话来跟怀夏飞鸽传书吹吹牛还行,真写点正经文书,她还差得远。更何况,抬出身份来,勉强进去了,又不熟,她也还没胆大包天到在别人家地盘上跟人打过一场的份儿上。

在梁京这些日子,何念新出门,更多是带着她这些日子以来收的仆男仆女们,去街上,混在平民堆里去招猫逗狗,而后去找一些一看宫里就没有的好玩东西,盘算着能不能想法子给怀夏带进宫里去。

当年老贤王搬离梁京,倒是把好些上了年岁的家仆留在这儿了,各个都如那养鸽的老人似的,有自己的绝活儿。如今他们的孙辈都与何念新年岁相当,何念新便毫不客气地抬出爷爷来,将人招揽了过来。

人数多了起来,贤王妃也有所察觉。但见何念新也没干出什么过火的事,她便没多加约束。

有了新的玩伴,何念新本来日子正回归平静,却忽然被贤王妃下了禁足令。

贤王妃最终也没对何念新解释为什么要禁足,只是打那天之后,贤王府大门整个紧闭了起来,除了必要采买,再也没有人进出了。何念新颇觉无聊,掏出与怀夏的书信来往,找地方猫着——这回是藏在死角,以免又被师父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再回味起来。

何念新喜滋滋地。

怀夏才又送来一封信,又是厚厚的,明明字写得很小,却也写了很多。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怀夏在里面参合了一把,身边又没人分享,恨不得事无巨细地告诉何念新。又苦恼着身边的人没有听她的,不知道何念新是怎么收的那么多忠仆。最后,因为上一回何念新随口念叨了一句想学兵法,不知道以后能从谁那儿学着,怀夏便将她看的那本兵书上的重点默了出来。限于绢面,没有将辅佐示例的故事也一并写上,读起来颇为艰涩难解。其中有几个字,何念新照着女书拆解的章则反推回去后,还不幸发现,这字她根本不认识。

不得了,不得了,小怀夏不单单是不用姐姐教了,还真的超过姐姐了!何念新心生危机,生怕哪天被甩了下去,特别殷勤地去找女夫子请教去了。

女夫子颇为纳罕,今天的日头莫不成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她抬头瞧了瞧屋外,只见今日一片太平。

想到听贤王妃说的,这丫头被拘在宫里的时候也是难得跑去找贤王妃,主动要求读书,心以为,大概她又是无聊了。于是便仔细教起来,讲完了字,还让何念新去将这几个新学的字抄上几遍。

何念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苦吃。

她反复将怀夏抄给她的句子读了几遍,略略有些感悟。却又吃不准自己理解的对不对,想了想,提起笔来,开始给怀夏写回信,言说她如今有三千骑兵,怀夏有两万守城步兵。她俩就用笔来打上一仗,互相拆招。

正所谓,学以致用。

写完这一段,何念新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想起来怀夏问她该怎样才能收买到人心,正想吹嘘,忽然又垂头丧气起来。

自己的经验,好像怀夏用起来并不合适。

何念新乃是仗着老贤王的积威,收买人心的是她爷爷,现如今她手里这帮半大小子丫鬟会听她的,也大多是因为他们家中祖父母耳提面命过。真要让何念新说能让她百分百地放心的,也不过十之一二。

想了想,她大致写着,心腹嘛,不在多,贵在精。威慑拿捏,她们年龄在这儿,暂且还做不到。也便只能选那些心地好,又有些小本事的,施以恩惠,慢慢笼络了。

刚一写完,她就把这张绢布扯坏了。心想,她的怀夏妹妹那么聪明,这种虚言还需她提?怀夏自己便想得到。怀夏想要的是更实际的,只可惜她也没有注意。

何念新又一次地想长大了,这一次不是因为要赶紧去把父王给换回来,而是觉得,小孩儿做起事来,实在是不方便。怀夏在那个吃人的宫里,自己这般,实在是没办法给她依靠呀。

她老老实实地又写了一份,承认了自己不过是借了祖父的光,实在是没太好的法子。

落下最后一笔,何念新沮丧极了,任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无能。

于是又抱怨了许久自己被禁足在家中,也不知所为何事。没准此时围墙之外风雨飘摇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一想怀夏一直在过这样的日子,恨不得长翅膀飞进去把她抢出来,而后两个人远走高飞。胡『乱』写了一大堆之后,何念新发觉自己也写了长长一卷,卷起来,思思腿上那根小竹筒又被塞满了。

哎呀,难道还得换个更大号的?何念新念头一起,也不过是盯着思思腿上看了几眼,便引起了思思警觉。大将军立刻后退了几步,黑豆豆一般的眼珠子瞪着,生怕何念新再给它绑一根竹筒上去。

何念新撇嘴,唤过墨回来道是:“老规矩,傍晚了再让思思飞出去。”

“是,郡主。”墨回应得很快。这小子也是贪玩的『性』子,如今是被何念新收得服服地。这郡主半点小姐模样也没有,比谁都会玩,而且还敢玩,拿他们也并不当奴才,反而时不时会称兄道弟。

何念新惆怅地去找师父加课了,自觉地要求跟他比对上一场。

男人看着她,也跟女夫子似的,还以为今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哟,郡主今日怎么如此勤勉?”

“怎么?师父不敢比吗?”何念新也不接话,挑衅道。

然后就被收拾了。

何念新是正经跟这人行了拜师礼的,贤王临走时也嘱咐过要何念新好生习武,是以做师父的也不客气,一边逗猫似地拆招,一边言语上嘲笑着何念新出招的问题。何念新被说的不耐烦了,便更失了章法。男人一见,也不跟她磨叽了,直接一个擒拿,把何念新的胳膊拽着,反手拧到了她身后,腿往前一压,就止住了小丫头发疯。

他上下打量了何念新两眼,道是:“怎么,那跟你鸿雁传书的难不成不理你了?瞧你这失落的模样。”

“……”何念新脸『色』一变,装模作样道,“师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是说好了嘛,没有那个人,您老人家不知道的。”

男人却『摸』了『摸』下巴,扫了一眼何念新:“没有那么个人也好,说来你也十一了,一般好人家的女儿,这年纪便该有人来跟你提婚了。”

“……”何念新忽然一抖,原本便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蜡黄,仿佛是吃了几斤的黄连似的。

按理说做师父的也能对徒儿的婚事管上一管,不过人家父母健在,虽如今的贤王众人皆知是过继到老贤王名下的,但毕竟也姓着皇姓,何念新的婚事,还轮不到他去管。他也就顺嘴一说,瞧徒弟这吃瘪的模样,倒是颇为纳罕。

他还以为这丫头野到了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还能跟人书信往来呢,看这样子,倒是他想多了。

何念新念头一转,忽然放心了下来:“爷爷及冠之年才成的亲,父王更晚,我还早着呢。”

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她却飞也似的窜逃了出去,不肯再在师父身边待了。

这下,跑开了女夫子身边、跑开了师父身边、又已经读过一遍信的何念新,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便又去找贤王妃说闲话,总之是坐不住的。

贤王妃手里捏着信,又一封报平安的,乃是贤王亲笔所书,却不写如今战况。她并非是梁京人士,而是边关将领之女,是老贤王到边疆后才为贤王指的婚,在这偌大梁京里如无根之萍,想打听究竟战事如何,也不知该去找谁。

何念新还没窜进屋内,便瞧见了贤王妃的模样。周身没有服侍的下人,只有斜阳冷辉晒进厅内,不知是否是何念新看错了,她似乎觉得,阿娘的头发上,多了几丝银光。

她思考了许久,没有去打搅贤王妃,而是又去了鸽房,扯过一条绢布,就写了几个字,匆匆地塞进思思腿上。

竹筒又被塞满了。

墨回站在一旁,嘴角抽搐。真不知郡主到底是跟宫中的谁这么有话说,一来一回,那字他也看不懂,但能瞧得出,真可谓密密麻麻一片,扫一眼都让人头疼。

何念新把小绢布条塞进去,又有些后悔,想抽出来。但平日放鸽子的时间偏是到了,思思也不等两人说,或许更是生怕何念新一时又想起一出再塞上一根绢布条,赶紧飞走了。

何念新沉默片刻,如今她不仅不能教怀夏妹妹了,还得麻烦妹妹做事了呢。

绢布条上写着,怀夏妹妹,你能帮我打听一下,边疆战时如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