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游过来，坐在鲛小璃旁边，如常面无表情，近距离才看得见他的眉梢唇角有着细微变化，像有又似无的哀伤。

“听乐瞳大人说，你明天就要离开海里了。”

“是啊，会离开一段时间，要去找对付彼岸香的办法，还有帮我化人身的方法。”

“为什么一定要化人身？”

“寒枫你是知道的吧，我原本就是陆上的人……”这里不属于她。

这后半句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打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寻找变回人身的方法才留在了还梦乡，只是想着暂住，没料到一住就过去了好几个月，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以自己现在是鲛人的身份，凭什么说自己不属于这里；接受着这么多人真切的关照，怎么可能对这里毫无感情。

土生土长的鲛人，除非像乐瞳一样有巫女职责需要，或者灵力高强对陆地上的事物好奇，偶尔变来偷偷潜入世间，一般情况他们都是不需要离开海里的，而且也有不许入世的族训所在，普通的鲛人都不会有要非化人身的想法。

“所以公主……是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哦，我很喜欢这里啊。只是自己一直都很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这个世界，拖着这条尾巴的话就不太方便啦～还有，以后私底下和乐瞳他们一样叫我小璃就好啦，你也知道我其实不是你们的公主。”

“嗯，小璃……你变了人身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应该会吧。”

“应该？”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还可以回来看你们呀，但是也不知道到时候用的方法，会不会和之前的人一样，留下海神的诅咒。”

“那不能和乐瞳大人一样，等修炼到可以化人身的时候吗？”

“这次出行只是顺便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其余的办法啦，毕竟刚失去了一次机会。你是不希望我离开吗？”鲛小璃再迟钝也听得出他平淡语气之下的情感，看来这个冰山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而已嘛。

“我只是担心公主……小璃你的安危，我不能在陆地上保护你……这是我的职责！”

“不过你从小到大保护的人是荷华哟，论职责不是应该是保护她吗？”

“鲛皇殿下说过，你即是荷华公主，我今后要用生命守护的人是你。”寒枫平时说话都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偏偏这句话却字字真挚深情，让鲛小璃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明明知道寒枫说的是他的使命，但是他的口吻让她忍不住想歪了，在心理默念了几遍他说的是职责，使劲把跑偏的想法掰回来。

“我要是有一天离开了，你也会有新的任务吧。”

寒枫沉默着，没有回应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寒枫？你不开心了？”鲛小璃发现混熟了之后，寒枫就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有超级细小的微表情，他现在紧抿的嘴角向她传递着不悦的信息。

“……”

“回答一下我啦，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补偿不许生气啦！”

他还是没说话，但是头微微倾转到她这边。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化人身吗？其实，是因为我天生有深海恐惧症，平时在还梦乡里还好，一出到深海我就会发作，看见海蛇啊什么的也受不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啦，可能就是不适合做鲛人吧。”

“我知道了。”他原本就觉得奇怪，怎么每次坐鲸车她都躲在里面很害怕的样子，还有也不喜欢出门，原来是这个缘故。

“是不是觉得很难以理喻啊？很可笑吧？”

“不会，只是觉得早点知道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我就能早点把海蛇也列入禁入名单里。”

噗呲，鲛小璃被一脸严肃的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