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似的疼，他晕得没办法只能摸索着坐在了沙发上。

他纤长的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你怎么在这儿？”

白晗站在那里，刚才明朗追着叫小雨的时候，她就在这里。整个过程，她都亲眼目睹。

“我给你打电话，你让我来的。”白晗说道。

“我让你来的？......”明朗已经记不清自己盒白晗通电话的事了。“我是给小雨打电话的......”明朗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晕晕沉沉之中他真的觉得自己曾经给小雨打过电话，他让她回来。

不行，他的确喝了太多酒了，他已经分不清这些片段的记忆是真是假亦或是梦了……

“屋子里还是凉，你穿上点衣服吧。”白晗说，她说着从卧室里拿出来了刚才明朗脱下的那件衬衣。

明朗接过这件衬衣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难道是白晗给自己脱下这件衬衣的？

“你喝太多了。”白晗把衣服塞给他：“这样不行的。我一进来就看你状态很不好，我想让你睡一会儿的，没想到你......”

“我怎么了？”明朗戒备地问道，他隐隐约约有印象，他似乎抱过她......“对不起！”明朗赶紧道歉，醉成那样的他真的是把白晗当作小雨的啊。

这声道歉让白晗有点心酸。“没关系。很久没有拥抱了，感觉很怀念。”

白晗记忆里，他们上一次拥抱是在学校里。她为了能继续每天都能见到明朗，努力学习才考上了本校的高中。

在白晗升上高一的这一年，她的这份初恋终于有了结果。16岁，对于白晗来说，那一年过得就像梦一样。

“白晗，真的对不起......”明朗很懊悔，他恨自己喝了这么多酒，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不是想要叫你来这里的。”明朗说：“耽误你的时间了，真抱歉！”

“我懂。”白晗微微苦笑了一下，只是明朗低着头没有看她，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这丝苦笑。“有人能照顾你吧？我走了。”

伴随着白晗关门的声音，明朗深深叹息。他坐立不安，几次拿出烟来，点起来之后又熄灭。

宋明朗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呀……

再多的自责都没有用了，明朗能想象得到当小雨进门看到自己和白晗的时候会怎么想。

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误会的吧？

或许，这个疑问本身就是多余的。不用问，她肯定误会了，并且误会得很深。

“小雨，接电话。”

“小雨，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

“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好吗？”

......

明朗不知道发了多少条这样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就像丢进了大海里，连一个涟漪都没有。

小雨从顶层的套房里跑出来之后，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她趴在方向盘上久久都没有发动车子。

她没法开车，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乱。她与明朗在这次回东京之后的一幕一幕交织在一起，像一部完全没有剪辑的，凌乱无序的电影一样在她的头脑里闪回。

她快要崩溃了，真的要崩溃了......

明朗和他的前女友，他们不仅在帝业的晚宴上牵手在一起，白晗还来到了明朗的房间。

小雨不能再想了，刚刚在套房里的每一个画面都像是带着刀一般，每回想一次都在扎她的心......

副驾驶座位上，小雨的手机一阵响。现在，这种铃声更让她心烦。她拿起手机就接了，根本没有看是谁。

“唯......”

“听我的关系说，老唐被抓了。我给你的材料你处理了吗？”来电话的人原来是堀川。

小雨一直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地说：“我的人把东西寄出去了......我让他们今天就启程，回国继续关注......”

她的话语有气无力，好像是不得不回答他才说的。

“你怎么了？”堀川问道，他有点急切又有些担心。

“我没事。”小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她又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地下车库让她的心更闷了。一脚油门，小雨走了，当她开上地面的时候，外面新鲜的，带着冷的空气仿佛让她的脑子被迫清醒了一些。

小雨把车开得很慢，因为她怕现在的她开快了会出事。也许因为她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人们总把这种车跟黑社会联系上，所以这一路上都没有司机敢催她。

终于，在一个路口，小雨哭了。

她伤心地哭着，眼泪早已将她的双眼模糊了，即使路口的信号灯早就变了，她也不知道。

小雨的车正好停在第一排，她无法开车让后面的车都没法走了。不一会儿，后面的车开始鸣笛了，他们在催小雨后面的那辆斯巴鲁。

也许是迫于压力，这位斯巴鲁的车主，一个中年男人不得已下了车想要去看看前面是怎么了。

“请问......”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小雨的车窗。

小雨的身体因为哭泣微微颤抖着，她这才发现是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她赶紧打开车窗。“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中年男人一愣，他本以为这辆车里会是一个男人，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小雨的脸上都是泪水，眼睛红红的。

“没事......对不起！打扰了。”男人给小雨鞠了一个躬才走。他觉得小雨可能是黑道人物的千金小姐，还是尽量不要招惹比较好。

小雨连车窗都没有关上，任凭冬日的寒风吹过她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孤独，她心底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声音，这一次，她可能要失去明朗了。

在走进禅的大门的时候，小雨被这种内心的魔咒折磨得不行了。这是来自她内心的声音，即使是捂住耳朵都是不管用的......

小雨进门之后，前台的女孩小春走到她身边：“大小姐……”女孩也被小雨的样子吓着了，她连忙给小雨拿来了纸巾。

“我没事......”小雨擦擦眼泪，对她说：“楼上的包间还空着吗？”

小雨想到一个小屋里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大小姐。”小春给她指了指远处：“他在这儿等您有一会儿了。”

小雨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一张茶桌边，就在不太远的大厅里。

堀川翔次，小雨认出了他。

见小雨看见他了，他便起身走过来。“你的脸都吹红了......”

小雨这才开始感觉到脸颊发疼，带着泪水催寒风，她的连都快要吹伤了。

“你来干什么？......”小雨的手捂着额头，这几天过来，她越来越没有真实感了。

禅的二楼包间很少接待真正的客人。这里价格很高，存在的价值更多是为了宋毅跟合作伙伴谈事情。

小雨坐在了包间一角的木椅上，她把头也靠在椅背上。什么也不想说，她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副躯壳。

“是因为他吧？”堀川坐在小雨斜对面的位置，桌上的一壶清茶冒着热气。

小雨不语，她不想跟堀川说明朗。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雨发现她和明朗之间的事，她无人可以倾诉。

“说真的，小雨。”堀川说：“可能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你真的没有明白吗？也许你们根本没有那么有缘。”

堀川不知道小雨和明朗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白，能让一个女孩伤心成这样，只可能是因为爱情。

这一次，小雨没有反驳她。

“堀川，我是一个什么女人？”小雨的声音很微弱，好像是在用气问出了这句话。“黑社会？对，我还开抢打过人......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在他面前我就是不敢去露出我的这一面。我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

小雨觉得这个变化深深影响了她和明朗。她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调查什么，自己在策划什么......因为她从心底就不想让明朗卷进来。

“你从前是什么？普通女孩？”堀川说：“不。”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小雨的泪眼看向他。

“你就是仁清老大的女儿，黑帮老大的女儿。”堀川的这个回答近乎于残酷，却就是事实：“无论你是不是仁清的帮主，你都是老帮主的女儿。就像我哥哥，他总想跟堀川组划清界线，但是这个界线根本划不清。”

堀川的话是小雨不想面对的，却又是十分现实的。

此时此刻，小雨放在桌上的手机还在闪。她知道，那些都是明朗发来的信息。她不想去看，面对一个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的男人，她不敢去看他的解释。

“小雨。”堀川也看了看她放在桌上那个闪个不停的手机：“我等你看清这一切的那天，在这之前，我会一直等你。”

堀川说完这句话，就从衣架上取下了大衣。“我走了，别想他了，要是累了就睡个好觉吧。”

小雨的头倚靠着椅背，她听见了堀川的话，但是眼睛却依然茫然地看着窗子。

堀川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表白她是不是听进去了。他还是走了，即使不放心。这间包房里就留下了小雨，孤独地坐在窗边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