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佥事……”

“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再次见到卢光耀，韩胜大吃一惊。短短十几天不见，韩胜就发现卢光耀的身体似乎老了十几岁。不但丝毫没有先前的光彩焕发，甚至还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在韩胜的感知中，似乎在面对一个衰老颓废的老人。

“卢佥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短短半月不见，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皱着眉头，韩胜沉声询问道。虽然这个老头肚子里弯弯绕绕很多，但他在朝野中的人脉，却是韩胜需要的。没有他的帮助，韩胜不可能在京城如此惬意。

所以，见到卢光耀精气神有些不对后，韩胜直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毫无先前意气，卢光耀苦笑摇头，声音干涩地道：

“陛下在东林党劝说下，有意废弃厂卫。”

“他们说东厂和锦衣卫都是阉党余孽，如今阉党覆灭，厂卫也不应继续存在！”

“陛下，唉……”

长长叹息一声，卢光耀实在没有想到，信王朱由检在登基后，变化这么猛烈。如果说以前他还能接触信王，有机会劝说他收回这个念头的话。如今信王在登基成崇祯后，他就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了。厂卫被废之事，几乎已成定局。

所以这些日子，卢光耀才会如此消沉，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几岁。

“废弃厂卫？东林党？”

皱眉思索着这件事，韩胜已明白卢光耀如此消沉的原因。别看他在前些日子还和自己谋划着挖锦衣卫的墙角，但他在朝廷立足的根基，却仍旧是锦衣卫。如果锦衣卫被废弃，卢光耀世袭的锦衣卫职务不用说，他在朝中的发言权，都会荡然无存。

只是，废弃厂卫这么大的事情，韩胜很难想象，崇祯这样一位刚登基的皇帝，就有这样决心。

没敢说崇祯皇帝对错，卢光耀回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向韩胜道：

“陛下还没登基时，就有废弃厂卫的念头了。”

“之所以命韩宗师和我统领江湖事务，也是因为在见到各位大宗师的战力后，担心将锦衣卫直接废弃后，江湖可能不稳。”

“所以才会将有关江湖的事情单独划分，锦衣卫巡查缉捕职能，基本都会废弃！”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道：

“若是早知道陛下有这个想法，卢某说什么都要阻止。”

“可惜我如今没有资格面圣，除非陛下召见，根本无法入宫！”

不能和皇帝直接接触，这是锦衣卫在面对东厂时的最大劣势。作为依附皇权的特殊机构，锦衣卫虽然和东厂一直并称，但在实际情况下，锦衣卫指挥使大多要依附东厂提督，才能获得在皇帝面前说话的机会。

韩胜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想到这里后，立刻问卢光耀：

“东厂提督是谁？”

“废弃厂卫之事，难道他毫不关心？”

又是一声苦笑，卢光耀道：

“魏忠贤这个厂公刚刚死去，如今哪还有东厂提督？”

“原本曹化淳有望这个位置，但他听说陛下有意废弃厂卫后，就专心平反东林党的冤案了。”

“想指望他说话，根本没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师父王安和东林党交好、或许是魏忠贤被东林党抹黑的教训，曹化淳对东林党一向不敢招惹，甚至怀有善意。

所以，在知道崇祯有意废弃厂卫后，曹化淳在魏忠贤刚刚身死、厂卫名声臭大街的现在，丝毫不敢插手东厂之事，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平反冤案上。

如此一来，没有了他这个最有望成为东厂提督的人，宫里面自然没人为东厂的事说话。再加上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指挥佥事许显纯等高层都是阉党中人，早在魏忠贤覆灭后被抓进大狱。

可以说，如今的东厂和锦衣卫根本没有首脑。崇祯在废弃厂卫的事情上，几乎未遭反对。

“东厂和锦衣卫是依靠皇权兴盛，不被皇帝信任时，自然走到末路。”

“想要挽救它们，只有将皇帝心意挽回！”

挽回皇帝心意，说着似乎简单，其实却能称得上天下最难的事。尤其是崇祯这样刚刚登基、有着满腔抱负的皇帝，改变他的心意，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韩胜既然敢想到这件事，心中自然是有些把握的。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要不要挽救东厂和锦衣卫，改变皇帝心意。

“朝廷中涉及江湖的事情，以前一直由东厂和锦衣卫负责。我要统领江湖事务，就必须从东厂和锦衣卫中夺取。”

“这样乍然看来，我和东厂和锦衣卫似乎处于对立。但是仔细想来，其实还是一体。”

旁的暂且不说，只看自己未来的副手卢光耀萎靡不振的样子，韩胜就明白无论自己和卢光耀新成立的机构叫什么，都会像以前的西厂、内厂那样，看似和东厂锦衣卫对立，其实还是一体。

“东厂、锦衣卫、还有我即将统领的机构，在大明朝廷之中，都能称上异类！”

“如果没有东厂和锦衣卫，那些朝廷大臣，必然将精力放在我身上。挽救东厂和锦衣卫，让它们作为靶子，成为我的防火墙。”

“所以厂卫那边，我必须要挽救！”

心中计议已定，韩胜向卢光耀道：

“陛下委我重任，必然还有交待。”

“不知这些日子，可有召我觐见的消息？”

摇头叹气，卢光耀道：

“陛下连厂卫都要废弃，哪里会有闲心召见我们？”

“若非实在没有门路，我也不会在这里唉声叹气！”

眉头皱起，韩胜没想到事情已到了这个程度，自己和卢光耀根本没有面圣的机会。所以他想了一下，即使不想利用这个渠道，却还是下定决心道：

“明日九月初九，正是重阳佳节。”

“陛下虽然在为先帝守制，但是一些亲朋，还是必须召见的。”

“你向宫里传个话，让遂平公主见到陛下时，提一提我参加乡试的事情。”

“陛下若是有心，应该会召见我！”

乡试结果将出，如果韩胜能乡试中举成为举人，代表着他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层。如果崇祯真的对韩胜极为看重的话，一定会在他成为举人后，召他入宫觐见。

到了那时，韩胜就能够趁机建言，劝崇祯不要废弃东厂和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