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郡王率百官相迎。

看到白素的马车，归宁脸上的喜色愈加浓重，然而内心却有些不安起来，似乎在害怕什么。

“灵儿……”看到她下轿，向他走来，归宁微笑着上前，欲要捉住她的手。

然而她却盈盈跪下，声音平淡如水：“灵儿参见郡王。”

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艳绝伦，双眸如往昔一般灵慧若精灵，然而眉心却笼罩起了倦怠和若有若无的失望。

听到这样恭谨的言语，归宁的心忽然凉了半截，似有什么东西生生从心上割去了，再也找不回。

“灵儿……”他的手悬在虚空，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有那么一刻，绝望和悲痛让他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他才深切的明白，他所失去的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样一种依恋和感情，他要拿什么，才能换得回？

恐怕，就算拿这锦绣河山，秀丽天下，也是换不回的吧！

他忽然失去了所有去搀扶她的勇气，只淡淡道：“起来吧，宫内已摆下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白素缓缓起身，望一眼归宁和他身后文武百官，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光景。她匆匆赶回，却见归宁率百官相迎，才知“王庭有难”是归宁诱她回来之计，虚惊一场。

她道：“六哥哥现在也对灵儿用计了。”埋怨中带了七分撒娇。

然而此时此刻，计谋算到深处，她却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从此以后，他是君，她是臣。君臣之界，不得逾越。

酒宴上，觥筹交错，官员敬酒，口中之言皆是夸赞恭维之词。但凡敬酒，白素都是一饮而尽，酒入喉，凉而烈，仿佛咽下去不是酒水，而是苦痛和绝望。

酒席过半，白素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

回到别院，那里依旧繁花似锦，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玲珑有致。

一抬眼，“灵韵别院”四个大字落入眼中，那是此院落成之日归宁亲手所刻。

景还是当日的景，字还是当日的字，然而人，已不是那时的人。

宫内的侍女看到郡主回来，皆是十分的欢喜，里里外外伺候着梳洗更衣。然而半日过去，却不见郡主说一句。众人只以为郡主累了，便伺候她躺下歇息。

然，一日如此，两日如此，几个月还是如此。郡主那样一个灵动的人儿，凯旋归来之后，竟像是得了失语症。

宫里的人暗暗揣测，交相私语，都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传到了郡王耳内，这一日，别院里的侍女们看到郡王来了。众人都想，郡主与郡王那么亲近，郡王肯定能让郡主开心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淡淡地照进屋里，白素怔怔地看着窗外，白皙的面容上有盈盈的光晕，美丽不可方物。

这一世不知为何，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知为何，她的心境像是被原主操控了一样，尤其是战后归来，那种切肤之痛，让她终日提不起兴致，哪怕说一句话。

听到门外的通报声，白素回过神来，起身，垂目，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