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地下空间，还算平坦的石头地面，偶尔有两块小石头被小天走路带风的脚踢到一边，咕噜两下，再没了别的声响。狼王厚厚的脚垫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白蛇爬行的簌簌声在石壁间轻轻回响。小天和狼王、白蛇又沿着河道向前走了十息的功夫，一来是探探路，二来换个地方抓怪鱼，抓到的几率才能高。

很快，白蛇再次游进河水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但是一无所获。既然那种怪鱼的功效那么好，必然数量不会多，这是天地间的平衡。于是，他们又向前走了十息的功夫。小天还能隐约看清秋阳抱着廉云飞的模糊轮廓。白蛇通过火龙告诉小天，这里的河水比之前和黑蟒蛇打架的地方，变的更浅了，也更光滑了，就像被什么打磨过一样。河道两岸并不高，小天和狼王都可以一起下来。

听了白蛇的话，小天蹲下来仔细观察起河水来。确实，这边的河道变窄了，让人下意识地认为这里的水变深了。加上光线很差，几乎看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河岸，就更主观地认为这里水深。本来水浅的地方，水流声音会相对清悦，声音会大，结果这里的河道格外光滑，水流速慢，也就听不到声音了。

小天只用了一个小跨步，就迈进了河水，这里的水堪堪没过小天的脚面。小天刚迈了一步，脚底便打起了滑，仿若冬天踩在冰面上，若不是他有武功底子，怎么也站不住的。狼王四只脚走的也很费劲，每只脚都不像是狼王自己的，一步一滑，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突然，小天猛地向狼王一扑，吓得本就走路不利索的狼王直接四肢铺平，就像一整张完好的狼皮展在河底。紧接着，狼王嘴里爬进一条鱼，会走路的鱼。狼王来不及嚼，咕咚一口吞了下去。小天又好气又好笑。好不容易看到一条怪鱼，便宜了这个大胃狼。

由于小天是扑向狼王的，现在也只能双手撑着河底起身。这一撑，还没到一半，噗噗，两只手下面按出两个洞。小天赶紧提气收腹，想要站起来，刚才按出的洞碎裂的边缘给小天双手划出好多血道子。虽然血道子不深，但是有血顺着手和洞流了下去。簌簌，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是哔哔啵啵的冰面碎裂声。哗~~，小天脚下、狼王脚下的河底都裂了不说，还往下陷落了两寸多深。

事发突然，小天和狼王都没有找到可以借力上升的东西，只好随着河底陷落下去。还好掉落的距离比较小，他俩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也没有受伤。“哇~~哇~~哇~~”从小天和狼王的身下不断传来类似婴儿的哭声，还有东西在蠕动。小天以为压到了孩子，连忙起身，这次手和脚都踩在坚实的河底，并且一点也不滑了。起身后，小天想，不对啊，这没有人迹的河底怎么会有孩子哭，刚才的蠕动也不像一个孩子的体型啊。小天再低头一瞧，密密麻麻的都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四脚怪鱼。经年累月的不见光，它们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完全是凭借嗅觉和听觉爬行。这里也没有什么天敌的样子，那些四脚鱼很是肆无忌惮的爬来爬去。

原来踩破的那层河底就是一层冰，是一层保护四脚鱼的黑色冰，小天和狼王的脚底都有比较高的体温，冰层又不厚，才会被他们压破。小天撑起的动作，直接让带着体温的手按在冰层上，融化了一些冰直接按成了洞。

那些四脚鱼在争抢带有小天血液的碎冰，着急的吞到肚子里。小天可不管它们是不是长大了，此时饥肠辘辘的他，两手各抓起三四条四脚鱼，一个箭步上了岸，就朝秋阳跑去。

看到小天回来，秋阳终于放心了，这未知的地下已经出过两次险了，她生怕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小天简单地杀鱼去内脏后，切片给秋阳吃。还是苦苦涩涩的味道，但是知道它们能吃还有功效，也就忍者吃了两条。廉云飞大概闻到了四脚鱼的血腥味，悠悠转醒睁开眼。退了烧的他，恢复的很快。

“小天，给我也吃点，饿。”廉云飞终于可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小天继续给他喂了两条鱼。这次抓回来的四脚鱼比白蛇抓的小了一半，一整条给廉云飞吃进去，他也没说饱，只是又沉沉地睡过去。

“你也吃点吧，垫垫肚子也是好的。”秋阳抱着五六岁大的廉云飞，对小天说。此刻的画面，让小天产生了一家人的错觉，就像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出门，妻子搂着孩子休息，丈夫打猎回来给他们吃一般。

小天点点头，把手里剩下的鱼处理完，都吃了。“小天，你看廉云飞。”正要起身再去抓鱼的小天被秋阳一嗓子叫回来。有一层薄薄的冰从廉云飞的眉毛开始一直往脖子处蔓延，看的小天和秋阳都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刚才我们去抓鱼时，我和狼都把河底压穿了一层。其实，那层河底就是冰。我还纳闷，这里的温度没有那么低，怎么会结出一层冰，看来是这些怪鱼形成的。廉云飞吃了这些怪鱼，退烧了不说，也被怪鱼冻起来了。”边说，小天边把廉云飞从秋阳手中接过来，拉开他的领口一看，果然脖子下面除了心脏的位置没有冰，其余皮肤都开始结冰，把衣服也冻在了一块儿。廉云飞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的鼻子也要被冰封起来了。

他是廉氏王朝的国王，就算暂时没有敌对，总有一天小天要征战四野，势必要和廉氏王朝开战，那时，廉云飞必定是一个劲敌。要不要救，不救他，廉氏王朝再培养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国王可不容易。救他，未来不好说。小天从得知廉云飞的身份开始就在纠结这个问题，每次他都狠不下心，更不要说他还救过秋阳的命，所以一次次的劝说自己看在秋阳的份儿上救他。

这次的机会太好了，如果他不出手，这些鱼要了廉云飞的命，秋阳也不能说什么。以后也不用担心廉氏王朝的威胁了。

“小天，廉云飞怎么了，你救救他吧，他救过我很多次了。在葫芦山坳，没有他，我早就被那里的长老侮辱了。”秋阳看出了小天的犹豫，之前他每次都是果断的施以援手，这次抱着廉云飞很久，他都一动不动。尽管秋阳不知道小天的抱负，也不知道廉云飞以后对小天的影响，但是她知道小天帅气、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温柔、善良的心。他们毕竟在黑白子那一同学习那么久，怎么能看不出他的为人。这次的踟躇一定另有原因的，等救了廉云飞再问小天吧。

小天还在纠结，他的善良让他无法对还没有伤害过他的廉云飞下手，更何况他还保持着五六岁的外貌，但是他的抱负让他不得不清理潜在的敌人。秋阳看出了他的纠结，那他还是放弃这次唾手可得的机会吧。小天暗自摇摇头，还是唤出火龙包裹住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廉云飞的心脏上，火龙的力量源源不断送到廉云飞身上，那层冰也缓缓退去，廉云飞又恢复如常。

小天刚把廉云飞交给秋阳，就看到秋阳的眉毛上也结了冰霜，“秋阳，你冷么？你的眉毛上也有冰霜了。”